《The Grace of Sunshine‧夕照空堂》
配對﹕Encke / Keeler
說明﹕歐美非商業性 BL 漫畫《Starfighter》(中譯﹕星際戰士) 衍生,含我流設定及路人自創角 (就真的很路人),以下人名均採用英文。腐有慎入。
配對﹕Encke / Keeler
說明﹕歐美非商業性 BL 漫畫《Starfighter》(中譯﹕星際戰士) 衍生,含我流設定及路人自創角 (就真的很路人),以下人名均採用英文。腐有慎入。
Federation Alliance 在地球設立了一所龐大的航空軍校暨研究所培訓太空軍隊及研究員,負責操控戰鬥機 Starfighter 的戰士和導航員也是由此選取。
報讀該課程的學員將會花上四年時間接受航天知識、戰鬥機構造及操控方法、求生技能、格鬥、射擊、溝通技巧、危機處理、戰鬥部署、軍事策略等等密集又多元化的訓練,之後通過多個實戰考試,以及在艦隊實習一年才能成為正式的戰士和導航員投入 Starfighter 的團隊,為 Federation Alliance 效力。由初級航空課程開始,學員直到中級訓練課程才有機會首次接觸停泊在太空戰艦上的 Starfighter,並分組在太空進行起航、降落、攻擊、防禦與迴避的機動練習。
適逢此時的斯雷普尼爾號處於非緊急待命狀態,因而被挑選為這一期學員的訓練場所。中級訓練課程當中為期一個月的實戰部分主要由兩位隨艦的首席負責授課,與學員同行的兩位教官則負責監督及處理雜務。是故 Encke 和 Keeler 除了執行平常的職務外,還須按照時間表為學員講解與 Starfighter 有關的課程和進行實戰訓練。
訓練踏入第三個星期,當天早上預定的導航員課程是關於溝通的理論與實踐。
「你並非孤獨一人。」
Keeler 甫開場便拋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他仔細地審視教室內每一位年輕學員的眼睛,確保他們把他的說話牢記在心。
「無論甚麼時候,我希望你們銘記這一點﹕你並非孤獨一人。我指的不是你們的家人、朋友、伴侶、長官或同僚。無容置疑,他們在人生中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在執行任務途中,最需要得到重視的人是你的搭檔。
作為 Starfighter 的導航員,我們全權掌握戰鬥機的動向。我們確保起飛和著陸的過程順利,我們決定 Starfighter 將要飛往哪個方向,我們必須時刻留意航程中可能出現的各種危機,避免意外發生,在戰場上尤其如此。聽起來導航員的工作多得令人應接不暇,對不?有時我也希望自己像章魚般有八隻腕足。相對來說,負責操控戰鬥機槍械的戰士只要安安份份當個直立人 (Homo erectus) 就可以了。」
Keeler 斜睨著忍唆不禁的學員,補做了一個保密的手勢囑咐道﹕「不要跟你們的搭檔說我用過這個字眼。戰士只有一個簡單、明確的目標﹕他們負責消除威脅以確保 Starfighter -- 包括導航員在內 -- 的安全。我們也許不太清楚他們怎麼做到這一點,不是單純參考電腦提供的數據、按個按鈕就能完成。我曾經請教搭檔有關戰士的生存本能如何幫助他捱過每一場戰事活下來,他滿有耐心地解釋了五分鐘,我似懂非懂。他問我哪一個部分不明白,我只希望他能用『英語』重新對我說明一次。
即使不知道你的搭檔在戰鬥機上背著你搞甚麼鬼,我們也要盡力配合,二人共同完成上級指派的任務。因此,與你的戰士建立一個良好的溝通橋樑非常重要。這個過程很耗時,你不可能留待最後一分鐘才來做。你需要每天跟你的戰士說話,嘗試理解他們的思考模式,看看除了啤酒、煙草和睪固酮以外,還有甚麼東西可以驅使他們給予正面、激烈的反應。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完全了解你的搭檔,就像你願意花費無數心力去熟悉 Starfighter 的每一個微枝末節一樣。可是,千萬不要試著控制他們,你絕對會後悔,也不要天真得以為你能駕馭一名戰士。是的?」
Keeler 抬高雙眉,准許舉起右手打斷他講課的學員發問。
「長官,請問這是您的經驗談嗎?」
學員間爆出一陣嬉笑聲。
Keeler 放下手中的水杯,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我沒有那麼愚蠢。事實上,我的現任搭檔是一位異常優秀的戰士,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人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並將其他事情悉數交託予我。我以同樣專業的態度回敬他。這份互相信任、互為奧援的關係在戰場上攸關性命,你永遠不會知道這份心意對彼此來說有多麼重要。戰士和導航員的關係應該是對等的。」
Keeler 用指尖點了平板電腦的觸控螢幕一下,身後透明的觀賞螢幕立時彈出簡報的標題頁。「好,前言說完了。我很高興直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打瞌睡,不然我就要被上級抓去寫報告了。今天這堂課我們將會深入探討溝通這一門藝術,也會看看應用在戰事上的各種溝通技巧與對答模式。斯雷普尼爾號上使用的對答模式可能跟你們在學堂裡學到的有點不一樣,但不會相差太遠……」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Keeler 興致勃勃地對學員們傾囊相授,兩者時有互動。他會在適當的時候加插一些與戰士協調的心得,說上幾句幽默的話語。教室內偶爾響起零零落落的笑聲,氣氛輕鬆但不散漫。
就在 Keeler 打算按時結束授課時,突然從教室後方傳來的微響攫住了大家的注意力。
冒昧闖入場內的是一名身穿緊身戰鬥服的戰士,他束著一頭俐落的超短髮,目光銳利,表情肅穆。那名戰士穿過滑門,對坐在最後排的坑特教官和講台上的 Keeler 點頭致意後,便一言不發地站在牆角,交疊雙手,閉目養神,好像對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感興趣。
Keeler 站在高處一眼就認出了搭檔,臉上的笑容明顯地加深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回一眾騷動不已的學員身上。
「先生們、先生們,冷靜一點。」他稍微提高音量為這堂課劃下句號﹕「我相信你們都對剛才所學表現得躍躍欲試,下午的實戰考試將會是一個好機會。我會負責評估你們的個人表現,分數會跟你搭檔的相加再除以二。不要以為我人好就可以鬆懈,在別的艦艇駐守時,我打分數可是出了名的嚴謹。」
雖然 Keeler 表現得和藹可親,但是眼中有著旁人無法忽視的認真神色,坑特教官甚至了然於心地咕噥了一聲附和。
「現在是十時十五分,休息十五分鐘,然後在這裡集合。下一節我們會到模擬練習室繼續熟練如何操控 Starfighter。沒有問題的話,解散!」
驟然鬆一口氣的學員們各自起身離開座位,有些施展筋骨,有些利用平板電腦整理筆記,有些圍成一圈小聲交談,不時向在場的唯一一名戰士投以好奇的目光。
Keeler 將嵌進顯示裝置的平板電腦調校成待機模式,拿起手邊的空水瓶,快步踩下講台朝 Encke 走去。
「嗨,Encke!」Keeler 露出親切的笑容,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聽你講課。」Encke 抱持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Keeler 卻在他深色的眼眸裡找到熟悉的笑意。
「你想轉職嗎?」Keeler 感激地接過搭檔扔給他的瓶裝水,一邊扭開瓶蓋,一邊隨他走出教室。
「身為首席的你覺得我能否勝任?」
「以你的資質我一定會說﹕不行,差勁透了。」Keeler 拿著瓶蓋的手舉起食指搖了搖,臉上掛著一個裝出來的苦惱表情。「萬一你表現太優秀搶了我的位子,我該怎麼辦?」
Encke 的嘴角飛快地上揚了一下。「你太抬舉我了。」
「我哪有。」Keeler 把水灌進嘴裡,眼角敏銳地捕捉到搭檔眉宇間鮮少得見的不協調,於是再次問道﹕「發生了甚麼事嗎?」
能夠迫得 Encke 暫時撇下那群頭毛沒長全的小狼崽子親自來找他,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Encke 立定回望安靜地聚在教室前交談的學員,認為他和 Keeler 走得夠遠了,便轉身背對他們,以低沈的聲線解釋﹕「今天早上有人發現 207 室的戰士學員在浴室裡割腕自殺了。我覺得有必要讓他的導航員知道。」
「自殺?」Keeler 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找出原因了嗎?」
「自從登上斯雷普尼爾號後,他的心理狀況變得不太穩定,可能近來受到了甚麼打擊,一時想不開。他尋求過韋伯教官和隨艦輔導員的協助,我有收到相關報告,但輔導員表示出事前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見過他了。出事前我和教官也沒察覺他有異樣。」Encke 挺直腰背,嚴肅地說﹕「我要跟他的導航員談談。」
Keeler 的眼神黯淡下來,無意識地撥弄蓋著右眼的瀏海。「好,我現在去找他。」
「你還好吧?」Encke 關心地問道,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扶上搭檔肩膀的衝動。
「我沒事,只是覺得惋惜。」Keeler 交疊雙手,聳起肩膀,皺眉晃了一下腦袋。「Ganymede (註一) 的導航技術在這批學員中數一數二,將來會是不可多得的戰力。這次事件不知道會不會在他心裡種下陰影,也不知道會否影響其他學員。他們只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還未畢業,跟已經服役一年的新兵不一樣,心理建設比較薄弱。」
「如果他們連這種傷痛也無法承受,往後就別想在太空這個嚴酷的環境生存下來。」
Keeler 欲言又止,卻想不出反駁的句子。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最後他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找那名倒霉的學員。
Encke 站在原地,看著 Keeler 在人群中找到坑特教官和 Ganymede。Keeler 將二人帶到一個清靜無人的角落,才告知他們那個不幸的消息。只見教官皺起眉頭,Ganymede 的臉色唰地一下變白。Encke 從他誇張的嘴型讀到一句「我無心的」,接下來是另一句「我不是真的叫他去死」。他低頭盯著地面,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Keeler 和教官的話顯然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Keeler 搭上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成功喚回些許注意力。他側頭對 Ganymede 說了幾句輕柔的話語,神情關注;後者遲疑地點點頭,在首席導航員的陪同下走向 Encke。二人走近時,Keeler 向搭檔投出一個帶有提醒意味的眼神。Encke 微微頷首表示理解,不會對 Ganymede 採用嚴刑迫供的問法。
「我先跟 Luna (註二) 交代第二節流程的細節,然後再找你們。坑特教官會跟他們在一起。」Keeler 在離去前不忙送上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你不需要擔心,Encke 和我會處理好一切事情。」
他們把授課事宜暫時交託給副手,花了些時間了解 Ganymede 和他搭檔之間的衝突和起因,並將他安置到一個新房間,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
「我們剩下二十分鐘可以吃飯。」在房門外等候的 Encke 確認過時間,抬頭對剛為 Ganymere 送餐的搭檔說。
「嗯,還得對長官作口頭報告。」Keeler 瞄了瞄腕上的小型通訊器 (註三) 和空蕩蕩的走廊,邁開大步準備到中央控制室報到。「隨便吃個水果先撐著吧。你行嗎?」
Encke 挑起一邊眉毛。「我被自家戰士們訓練有素,一天只吃一餐還能活蹦亂跳,來一個揍一個,你不用擔心。」
Keeler 輕笑著覷了搭檔一眼。「那就好。要是你昏倒的話,我沒有把握能把你一路抬到醫療室去。」
見過長官、吃過簡單的午餐後,二人趕到模擬練習室接管 Starfighter 的實戰考試。學員們與搭檔肩並肩站在一起,戰戰兢兢地聽著兩位首席輪流講解考試流程、規則、評核要點和安全事項,接著逐一穿起戰鬥服,坐上擁有 Starfighter 駕駛艙外型的飛行模擬器完成預設的任務。
Encke 和 Keeler 透過連接飛行模擬器的螢幕觀察學員們的臨場反應,再用切換成非透明模式的平板電腦記錄分數及評語。杭特和韋伯教官也在一旁看著。當一輪考試結束的時候,Keeler 會對每一組人點頭微笑,Encke 冷漠的表情則是毫無變化。除了出現嚴重失誤以外,眾人表現之優劣根本無從猜起。
已完成考核的學員安份地待在一旁,直到最後一組戰士和導航員滿頭大汗地踏出仿真的駕駛艙,立正站好。
「第一個 Starfighter 實戰考試就此結束,你們都做得很好。」Keeler 簡短地說﹕「我無法立即宣佈成績,但我可以保證只要多練習你們的駕駛技術會愈來愈得心應手。離開前把戰鬥服交還給 Artemis 和 Luna,我們明天下午再見。沒有問題的話,解散!」
學員們如獲大赦似地結伴走出模擬練習室,開始討論剛才的考試與大家的表現,沒有留意到圍繞著幾位長官的沈重氛圍。
Keeler 主動上前幫忙把戰鬥服放進推車裡,順道要求兩位副手報告第二節課程的狀況。Encke 已經在跟教官們商討這次突發事件的處理細項。二人都在為彼此爭取在晚飯前處理其他公務的時間。
稍晚,兩位首席坐在略顯冷清的 Mess Hall 裡,幾乎被瞬間排解的情緒淹沒,一席無話。
#
Encke 熟練地輸入房門外的密碼,先讓 Keeler 進房。
Keeler 道過謝,逕直走到靠近門口的床尾脫下靴子,也沒有費心去按牆上的觸控鍵開燈。Encke 借著走廊的燈光摸向牆邊,在滑門完全關上以前,Keeler 已旁若無人地脫掉半套白色導航員制服,臉上淡漠的表情有著一股莫名的倦怠感。
Encke 擠進狹窄的走道從後抱住搭檔。他低頭親吻 Keeler 的後頸,想要給他一點安慰。
「Encke?」Keeler 鬆手讓上衣落在整齊的床舖上,掌心撫上了搭檔一頭刺刺的短髮。
「你不高興。」Encke 望著轉過身來的搭檔陳述道。
「有一點。」Keeler 悶悶不樂地承認,視線飄遠至房間的角落。他任由 Encke 抬起他的下巴,將那張白皙的臉捧在手心裡。
「我親眼目睹過很多同袍在對抗 Colteron 入侵的戰事中陣亡,這些回憶成為了軍旅生涯的負擔。可是,當一個人的死亡並非為他者加害的時候,結果往往令人心碎。這提醒了我人類的心靈是何等脆弱,脆弱到可以不計後果任意了結自己的性命。我無法忘記 Ganymede 哀戚的面容,現在沒辦法。我們原本可以預見、可以避免那個男孩的死,但我們還是讓它發生了。我們…… 還是讓它發生了。」Keeler 垂下肩膀,滿臉歉意地看著 Encke。「抱歉,我今天好像太多話了。明明最煩心的人是你。」
Encke 一直撫著搭檔的面頰,待他說完才緩緩開口﹕「你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同樣地,你不可能拯救一個失去求生意志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不需要為他的死負責,但是作為導師,我會責怪自己為何沒及時看出他不堪課程壓力的不安與無助。我只能提醒自己下次要做得更好、更多。好了,Keeler,我要怎麼做才能令你暫時忘掉那些煩惱?」
【待續】
‧註釋‧
1. Ganymede﹕為學員取的臨時作戰代號,名字取自木星的其中一顆同名衛星。
2. Luna﹕HamletMachine 曾經說過 Artemis (Encke 副手) 的搭檔名叫 Luna,因此我很順手就把他拿過來當 Keeler 的副手用了。
3. 小型通訊器﹕我流設定,我想像中的形狀跟手錶差不多,外形纖細,可在空中投射影像。ENCKE 的黑色 (戰士),KEELER 的白色 (導航員),只分配給高層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