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usion‧妄想症》系列
說明﹕某人在「約定之日」之戰的兩年後晉升上將,樣子就殘了 (默),快向駐顏有術的古拉曼閣下偷師! (咦)
本來想在這一年的鋼鍊佐莎日將《靜寂如昔》寫完,正式從「亞國佐莎」這個範疇畢業,但是有《布利古茲的北壁》卡文的先例,我決定還是多花些時間做資料搜集。目前先拿可以亂來的 D 系列當《靜寂如昔》的前奏吧。
英文標題取自 Surabhi 的其中一張專輯。
說明﹕某人在「約定之日」之戰的兩年後晉升上將,樣子就殘了 (默),快向駐顏有術的古拉曼閣下偷師! (咦)
本來想在這一年的鋼鍊佐莎日將《靜寂如昔》寫完,正式從「亞國佐莎」這個範疇畢業,但是有《布利古茲的北壁》卡文的先例,我決定還是多花些時間做資料搜集。目前先拿可以亂來的 D 系列當《靜寂如昔》的前奏吧。
英文標題取自 Surabhi 的其中一張專輯。
05 – In A Split Second It Happens‧瞬息
「我明白。是,沒錯。對,你說得沒錯。我跟新國的皇帝以書信形式討論過這件事的可能性……」
羅伊正面向辦公桌後方的巨大玻璃窗,一臉嚴肅地與麾下的軍官以官腔談公務電話。他慣性地把話筒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漠視這個動作比長期伏案書寫對頸部和肩膀肌肉構成更多壓力的可能性。他翹起了右腿,一邊聊電話,一邊在夾在寫字板上的空白紙張記下各項重點,偶爾還用左腳規律地晃動辦公椅。
「與新國的交流計劃尚在籌備階段,還要至少半年才能將計劃書正式呈交給大總統閣下。如果閣下允許計劃書通過的話,屆時途經伊修巴爾往返我國與新國的人數將大幅上升,我想知道……」
羅伊專注地看向窗外思考應答的措辭,東城的市中心就座落在不遠處,低矮的建築群在眼前毫無保留地延伸開來,有如連綿起伏的翠綠山巒。坐在東方司令部裡看著轄下的城鎮安靜地以慣有的方式運行,讓羅伊的內心感到平靜與踏實。他的右手調皮地在空中轉動著墨黑的鋼筆,即使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是由沈思狀態所觸發,他每次都能把鋼筆穩穩接住,好像他的指尖長了眼睛一樣。
「我們可以在下一次的會議……」
羅伊的背後突然傳來一陣不慢不快的敲門聲。他瞥見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遲疑的人影。他對著話筒說了句「稍等一下」,便將之壓在胸前,轉動辦公椅重新面向門口。
「怎麼了?」羅伊挺直腰背察看該名軍官的肩章,腦中霎時冒出了一堆擁有相同階級的軍官的名字和容貌,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力挑選了正確的一組。「安娜‧斯特林 (Anna Sterling) 准尉。」
「是。馬斯坦古准將,抱歉打斷您處理公務。這些是給您的文件和信件,霍克愛上尉叫我拿過來的。」那名准尉拘謹地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仍然謹守本份地站在辦公室的門口。
「進來吧,准尉。我不會吃掉妳,無論妳看起來有多可口。」這種惱人的玩笑羅伊只敢在副官缺席的時候玩上一把,用以掩飾他們過份親密的關係。他笑著把話筒擱在寫字板上,關心地問﹕「妳知道上尉在哪兒嗎?」
斯特林准尉來到司令官的辦公桌前,恭敬地行了一個正式的軍禮,才回答道﹕「上尉正在處理別的事情,所以才拜託我把文件送到司令官辦公室。」她偷瞄了一下長官疑惑的表情,不肯定地補充道﹕「呃,抱歉,准將,我不清楚上尉正在忙什麼。她好像一時三刻抽不開身,又不想耽誤您的工作。因此才派遣我把文件送來。」
「謝謝妳,都給我吧。」羅伊聞言接過對方手中的文件。他抽起最上層仿若字典般厚的信件,開始在堆滿公文的桌上快速分類起來。期間,斯特林准尉耐心地佇立在桌前,等候長官的命令。她目不斜視地盯著窗外一成不變的景物,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准尉。」羅伊驀地喊了一聲,黑眸緊盯著手上的一封信件,困惑地皺起了眉頭。他抬頭望向屏息以待的下屬,再次確認道﹕「霍克愛上尉在這段時間都無法回到司令官辦公室,對吧?」
「是的,上尉表示需要半小時來處理突發事故。」斯特林准尉戰戰兢兢地把視線移開,聲線卻沒有絲毫猶豫。「上尉特別叮囑我,要提醒准將依時工作,不可偷懶。」
「好,沒什麼事情的話,妳可以走了。」羅伊再度提起話筒,匆忙地說﹕「久等了。你現在方便嗎?剛剛的事情我想直接跟你對談。好,待會見。」
「准將,請問您要去哪裡?」斯特林准尉驚恐地看著她的長官穿起軍部的黑色大衣,並將剛才抽出來的信件放進口袋裡。
「外出處理公務。」羅伊神秘地笑了笑,繞過下屬走向辦公室的門口。「雖然霍克愛上尉經常將此舉定義為『翹班』,但這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可以麻煩妳幫我留一張字條嗎?我五時左右回來,請我那位能幹的副官不要太生氣,謝謝。」
「准將,請等一下──」斯特林准尉絕望地看著辦公室的門順暢地關上,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她開始感到渾身發軟,需要扶著辦公桌才能站穩。「您翹班會害我跟您一樣成為上尉的活動標靶啊……」
邁爾茲掛斷電話,起身整理散落在餐桌上的公文、報告和筆記,接著換上了一身熨得筆直的西裝,準備出門。他從門邊的掛勾取下公寓的鑰匙,轉念一想,決定還是把那件東西帶上。
馬斯坦古准將看到應該會很歡喜。
儘管邁爾茲穿上了軍部的黑色大衣,脖子上多圍了一條圍巾,在踏出公寓的那一刻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室外的氣溫比預期的來得要低,邁爾茲將頸子包得更緊密一些,感嘆自己的禦寒體質不如從前。
他緩步走過幾條熙來攘往的街道,來到一間國軍經常光顧的酒吧。他拉開酒吧的大門,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邁爾茲禮貌地除下長年戴著的防雪盲墨鏡,朝用抹布擦拭酒杯的酒保點頭致意。這個時分的酒吧只有幾名無所事事的顧客,他們朝門邊投來好奇的目光,注意力很快便回到各自的杯中物或同伴身上。
邁爾茲將懷裡的公文袋放到一張靠近門邊的桌子上,俐落地脫下了保暖的黑色大衣。酒保用眼神示意邁爾茲走向最裡面的座位,轉過身主動為他調製常點的黑咖啡。他向酒保道了謝,踱步至特地為他準備的隱密座位,訝異地看見那裡早已坐著一名正在讀報的軍官。
邁爾茲用低沈的嗓音打了個招呼﹕「馬斯坦古准將,想不到你比我早到。」
一顆黑壓壓的頭顱霍地從攤開的報紙後伸了出來。
「邁爾茲中校。」羅伊露出一個歪斜的笑容歡迎來者。「我擅自點了一碟薯條配起司,不介意吧?」
「你太客氣了。我來東部之後不知道長了多少贅肉,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了。」邁爾茲解開脖子上的鮮紅色圍巾,將圍巾整齊地摺好,放在桌邊。
「哈哈!那些贅肉出個外勤就會變不見。你不需要太擔心。」羅伊促狹地瞟了對方一眼,趕緊埋首把最後一篇報導看完。
這時,邁爾茲注意到桌上只有一杯仍然在冒煙的黑咖啡。他發現附近完全沒有屬於莉莎‧霍克愛那狙擊手獨有的警覺氣息。他抬起一道眉毛,緊盯著一派悠閒的東方司令部司令官,板起了一張臉問道﹕「准將,你又翹班了嗎?」
「外出處理公務。」羅伊用扁平的聲音澄清道。他將摺成長方形的報紙擺在身旁,呻了一口溫熱的咖啡。「這種事情不需要得到副官批准吧?」
「霍克愛上尉真辛苦。」邁爾茲同情地搖搖頭。
羅伊看著侍應生把微燙的方形瓷碟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抗議似地咕噥道﹕「難道我不辛苦嗎?為了跟你談公事,今晚鐵定得加班了。」
「上尉比較辛苦。原因不需要我詳細說明吧。」邁爾茲在剛送上的黑咖啡裡加入了一顆方糖,用小銀匙攪拌著,小心地沒有讓咖啡濺出杯緣。「大家都希望你有點司令官的自覺。」
「這根本不公平,很明顯大家對前一任司令官的要求沒有這麼嚴格。」
「對上了年紀的軍官給予適當的體諒,會讓大家的軍旅生涯好過一點。」
「你休假期間還待在東部,是為了繼續對我冷嘲熱諷嗎?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吧。」羅伊把左手探進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他在辦公室裡收起的信件,轉交給邁爾茲。
邁爾茲一眼便認出了妻子的字跡,他的一雙紅瞳黯淡下來。
「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你不回去探望妻子和家人嗎?」羅伊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白瓷杯的手柄,懸在半空的左手還拿著那封信。
邁爾茲沈默地接過妻子寫給自己的信,眼睛不住落在經已起了皺褶的信封上。他細心地抹去沾染其上的污跡,續又問道﹕「准將,為什麼信件會在你手裡?」
「分流部的軍官大概不小心把這封信分到給司令官的信件堆裡去了。」羅伊貪婪地嚼著蘸了融化起司的薯條,毫不掩飾偷溜出來享受空餘時間的意圖。
邁爾茲珍視地把信件收好,又呷了一口咖啡。杯緣隨後離開了他的嘴角,遺下一個溫暖的微笑。
「謝謝你,准將。」
「要不要趁餘下的假期回去看看妻子?」
「不用了,忙得走不開,工作多得做不完。」邁爾茲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摸向妻子親手為他編織的圍巾。「她習慣了。以前在布利古茲要塞執勤時,我也是鮮少回家。現在調派到東方司令部,工作環境安全一點,她可能會更安心些。」
「是位體貼入微的妻子呢。」
「是啊。」邁爾茲溫柔的眼神與圍巾獨特的紋路交織在一起。「雖然很對不起她,但是半年後才比較有餘裕考慮回家的事情吧。說不定屆時又會食言,有時很慶幸我們沒有孩子。」
「不會覺得寂寞嗎?」
「不能夠那麼自私。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長大。」
羅伊用餐巾奮力地抹著油膩的手指,有點難過地說﹕「結果我跟阿姆士唐將軍是同一類人啊。逼迫下屬在國家與家庭之間作出抉擇。」
邁爾茲聽見對方得出的結論,爽朗地笑了出聲。「阿姆士唐中將會視之為成長的表現吧!謝謝你的建議,准將,我會考慮一下。」
「我們來談正事吧。」羅伊把雙肘平放在餐桌上,雙手在身前握成拳狀,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剛剛在電話裡談到哪兒?」
「亞美斯特利斯與新國及伊修巴爾的雙向交流計劃。我們談到伊修巴爾的復原狀況還不適宜推行這個計劃。」
「啊,沒錯。」羅伊靈光一閃似地打了一個響指。「以目前的進度,你估計什麼時候可以在伊修巴爾推行雙向交流計劃?在此之前,伊修巴爾又能不能承受新國雙向交流計劃所帶來的文化沖擊?」
「其實各地區的修復進度良好,但人才培訓這方面可能得諮詢斯卡的意見。」邁爾茲雙手扶著肘部,傾身向前。「他現在每星期定時和武僧們舉行研討會,他能夠提供較為實用的資訊。」
「亞美斯特利斯也需要培訓對伊修巴爾有興趣的交流生。」
「目前人手不足,單是幫助伊修巴爾重建基本建設已經夠吃力了。」
「也許我可以向大總統閣下建議,多調派一些士官學校的學生到東部來實習。」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邁爾茲拿起藏在大衣下的公文袋,問道﹕「准將,你要搶先看看伊修巴爾的近況報告嗎?我今早才剛整理好的。」
「當然要看!」羅伊立即把吃到一半的起司薯條搬到隔壁的桌子去,又用餐巾抹乾淨桌面,才接過那份厚重的報告書。
「這份是九月至十二月的整合報告。」邁爾茲將公文袋墊在報告書的下面。「有些相片和速繪還沒黏好,請小心一點。」
「你真的不能怪我這麼喜歡翹班,邁爾茲。」羅伊朝那位擁有伊修巴爾血統的軍官微笑,掀開報告書的第一頁。
馬斯坦古准將看到應該會很歡喜。
儘管邁爾茲穿上了軍部的黑色大衣,脖子上多圍了一條圍巾,在踏出公寓的那一刻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室外的氣溫比預期的來得要低,邁爾茲將頸子包得更緊密一些,感嘆自己的禦寒體質不如從前。
他緩步走過幾條熙來攘往的街道,來到一間國軍經常光顧的酒吧。他拉開酒吧的大門,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邁爾茲禮貌地除下長年戴著的防雪盲墨鏡,朝用抹布擦拭酒杯的酒保點頭致意。這個時分的酒吧只有幾名無所事事的顧客,他們朝門邊投來好奇的目光,注意力很快便回到各自的杯中物或同伴身上。
邁爾茲將懷裡的公文袋放到一張靠近門邊的桌子上,俐落地脫下了保暖的黑色大衣。酒保用眼神示意邁爾茲走向最裡面的座位,轉過身主動為他調製常點的黑咖啡。他向酒保道了謝,踱步至特地為他準備的隱密座位,訝異地看見那裡早已坐著一名正在讀報的軍官。
邁爾茲用低沈的嗓音打了個招呼﹕「馬斯坦古准將,想不到你比我早到。」
一顆黑壓壓的頭顱霍地從攤開的報紙後伸了出來。
「邁爾茲中校。」羅伊露出一個歪斜的笑容歡迎來者。「我擅自點了一碟薯條配起司,不介意吧?」
「你太客氣了。我來東部之後不知道長了多少贅肉,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了。」邁爾茲解開脖子上的鮮紅色圍巾,將圍巾整齊地摺好,放在桌邊。
「哈哈!那些贅肉出個外勤就會變不見。你不需要太擔心。」羅伊促狹地瞟了對方一眼,趕緊埋首把最後一篇報導看完。
這時,邁爾茲注意到桌上只有一杯仍然在冒煙的黑咖啡。他發現附近完全沒有屬於莉莎‧霍克愛那狙擊手獨有的警覺氣息。他抬起一道眉毛,緊盯著一派悠閒的東方司令部司令官,板起了一張臉問道﹕「准將,你又翹班了嗎?」
「外出處理公務。」羅伊用扁平的聲音澄清道。他將摺成長方形的報紙擺在身旁,呻了一口溫熱的咖啡。「這種事情不需要得到副官批准吧?」
「霍克愛上尉真辛苦。」邁爾茲同情地搖搖頭。
羅伊看著侍應生把微燙的方形瓷碟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抗議似地咕噥道﹕「難道我不辛苦嗎?為了跟你談公事,今晚鐵定得加班了。」
「上尉比較辛苦。原因不需要我詳細說明吧。」邁爾茲在剛送上的黑咖啡裡加入了一顆方糖,用小銀匙攪拌著,小心地沒有讓咖啡濺出杯緣。「大家都希望你有點司令官的自覺。」
「這根本不公平,很明顯大家對前一任司令官的要求沒有這麼嚴格。」
「對上了年紀的軍官給予適當的體諒,會讓大家的軍旅生涯好過一點。」
「你休假期間還待在東部,是為了繼續對我冷嘲熱諷嗎?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吧。」羅伊把左手探進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他在辦公室裡收起的信件,轉交給邁爾茲。
邁爾茲一眼便認出了妻子的字跡,他的一雙紅瞳黯淡下來。
「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你不回去探望妻子和家人嗎?」羅伊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白瓷杯的手柄,懸在半空的左手還拿著那封信。
邁爾茲沈默地接過妻子寫給自己的信,眼睛不住落在經已起了皺褶的信封上。他細心地抹去沾染其上的污跡,續又問道﹕「准將,為什麼信件會在你手裡?」
「分流部的軍官大概不小心把這封信分到給司令官的信件堆裡去了。」羅伊貪婪地嚼著蘸了融化起司的薯條,毫不掩飾偷溜出來享受空餘時間的意圖。
邁爾茲珍視地把信件收好,又呷了一口咖啡。杯緣隨後離開了他的嘴角,遺下一個溫暖的微笑。
「謝謝你,准將。」
「要不要趁餘下的假期回去看看妻子?」
「不用了,忙得走不開,工作多得做不完。」邁爾茲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摸向妻子親手為他編織的圍巾。「她習慣了。以前在布利古茲要塞執勤時,我也是鮮少回家。現在調派到東方司令部,工作環境安全一點,她可能會更安心些。」
「是位體貼入微的妻子呢。」
「是啊。」邁爾茲溫柔的眼神與圍巾獨特的紋路交織在一起。「雖然很對不起她,但是半年後才比較有餘裕考慮回家的事情吧。說不定屆時又會食言,有時很慶幸我們沒有孩子。」
「不會覺得寂寞嗎?」
「不能夠那麼自私。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長大。」
羅伊用餐巾奮力地抹著油膩的手指,有點難過地說﹕「結果我跟阿姆士唐將軍是同一類人啊。逼迫下屬在國家與家庭之間作出抉擇。」
邁爾茲聽見對方得出的結論,爽朗地笑了出聲。「阿姆士唐中將會視之為成長的表現吧!謝謝你的建議,准將,我會考慮一下。」
「我們來談正事吧。」羅伊把雙肘平放在餐桌上,雙手在身前握成拳狀,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剛剛在電話裡談到哪兒?」
「亞美斯特利斯與新國及伊修巴爾的雙向交流計劃。我們談到伊修巴爾的復原狀況還不適宜推行這個計劃。」
「啊,沒錯。」羅伊靈光一閃似地打了一個響指。「以目前的進度,你估計什麼時候可以在伊修巴爾推行雙向交流計劃?在此之前,伊修巴爾又能不能承受新國雙向交流計劃所帶來的文化沖擊?」
「其實各地區的修復進度良好,但人才培訓這方面可能得諮詢斯卡的意見。」邁爾茲雙手扶著肘部,傾身向前。「他現在每星期定時和武僧們舉行研討會,他能夠提供較為實用的資訊。」
「亞美斯特利斯也需要培訓對伊修巴爾有興趣的交流生。」
「目前人手不足,單是幫助伊修巴爾重建基本建設已經夠吃力了。」
「也許我可以向大總統閣下建議,多調派一些士官學校的學生到東部來實習。」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邁爾茲拿起藏在大衣下的公文袋,問道﹕「准將,你要搶先看看伊修巴爾的近況報告嗎?我今早才剛整理好的。」
「當然要看!」羅伊立即把吃到一半的起司薯條搬到隔壁的桌子去,又用餐巾抹乾淨桌面,才接過那份厚重的報告書。
「這份是九月至十二月的整合報告。」邁爾茲將公文袋墊在報告書的下面。「有些相片和速繪還沒黏好,請小心一點。」
「你真的不能怪我這麼喜歡翹班,邁爾茲。」羅伊朝那位擁有伊修巴爾血統的軍官微笑,掀開報告書的第一頁。
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在偌大的東方司令部司令官辦公室裡,羅伊和莉莎正為著在辦公時間內無法及時處理的工作而奮鬥。二人之間沒有多餘的對話,他們都專心一致地閱讀文件上的資料,抄錄重要的資訊,作出應有的判斷。
這是「翹班」的代價。
可是莉莎完全不覺得累。她詫異地想到,稍早前獨自待在辦公室等待司令官回歸的自己既煩躁又疲累,但只要有他待在自己的身旁,所有難纏的負面情緒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莉莎處理好突發事件後,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發現羅伊拜託斯特林准尉寫的字條就壓在紙鎮的下面。字條上佈滿了顫抖的字跡和恐怖的刪除線,還有幾百個不能忍受的錯字。莉莎看了一眼便把字條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的時間,她忙著為鬧失蹤的司令官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她在能力和職權允許的範圍內,把一些無關痛癢的瑣碎事項審核過一遍,確認公文的細節無誤後,再堆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只等司令官大筆一揮簽上他的名字。另外一些只有司令官本人有權限閱覽的文件,她無法干涉,只能任由它們文風不動地躺在辦公桌上。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莉莎首次把注意力從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移開。她皺起了眉頭,離開自己的座位,挨近司令官辦公桌後方的一面玻璃窗。她俯身看向窗外,上方是一片無垠的灰色雲層,如奶油般凝固著的濃霧籠罩了整個東部。從莉莎站立的地方看出去,幾乎看不見美麗的東城。
當天空飄起綿綿細雨,而司令部的寬大台階上還沒出現司令官的身影時,莉莎開始擔心起來。十五分鐘後,羅伊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辦公室裡,頭髮、大衣和軍靴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雨粉,整個人在軍服僅有的保護下微微發抖。
莉莎立即調高了暖氣的溫度,還重新泡了一壺新國的薑茶。除了向她表達感激之情外,羅伊沒對她說什麼,逕自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
為什麼冬雨時分他不能帶把雨傘才出門呢?
莉莎有點懊惱地推開了桌上的紙鎮。
羅伊在副官按著桌子站起來時已停了筆。他把鋼筆橫擱在文件上,背部靠向椅背,乾澀的眼睛隨著副官的步伐而移動。莉莎注意到上司的視線,她不帶感情地回應對方迷濛的眼神,直到她站在他的旁邊,距離近到可以觸踫彼此的肢體。她以恰如其分的姿勢拿起桌上的鋼筆,將手中的一疊公文擺到上司面前。
「准將,這些報告我全都看過了。沒有問題,請簽名。」
羅伊一言不發地取過自己的鋼筆,逐一在簽名欄的橫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只用眼角的餘光捕捉每一份公文的標題,內容他一眼也沒看過。
「謝謝您,准將。」莉莎微微頷首,抱起公文就要走回自己的座位。
「妳還在生氣嗎?」羅伊疲倦地問,嘴角卻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准將,我從很久以前已學會一件事 ── 不再為您反覆無常的行為所帶來的後果而生氣。」莉莎一臉和善地回答,臉部表情和肢體語言均專業得無懈可擊,羅伊瞧不出任何負面的情緒。「要是您繼續忽略自己的言行對下屬的影響,司令部會爆發暴動,到時要挽救就遲了。」
「今天未經妳同意便擅自離開司令部,我很抱歉。」羅伊不安地用食指指頭搔著鬢角,眼神先是落在雜亂的桌面上,復又跳進副官深沈的棕眸裡。
莉莎那雙銳利的眼睛諒解地眨了一下,嘴唇的弧度起了極細微的變化。此時,羅伊可以確定她真的沒有為了他翹班的事而生氣。
「您和邁爾茲中校處理公務去了,我知道。」她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順從地垂下眼瞼。「通訊室的軍官告訴了我。」
「每次我『翹班』妳都知道我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每次我都可以抓您回來。」莉莎肯定地點點頭,忍不住咧嘴而笑。
羅伊容許自己放肆地將整個僵硬的背部貼向舒適的椅背,視線飄向潔白的天花板。
「邁爾茲讓我看了伊修巴爾的近況報告。看著照片裡每一個無瑕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第一次做了正確的事。」他嘆息。「應該說,那是一種終於做到我應該要做的事的感覺。」
莉莎靜靜地聽著。
當上司渾然忘我地侃侃而談的時候,她很少出言阻止。從第一次聽他講述鍊金術的奧妙時開始,她便發現了他的魅力所在。她總是被他豐富的神情吸引。
羅伊出神地回想著在酒吧裡看到的一切,嘗試將所有東西幻化成優美的文字。莉莎則是心無旁騖地聆聽,嘗試運用想像力將文字轉換成生動的圖像。
她看見一名伊修巴爾小孩在軍官的幫助下從井裡取水,他咧著缺了一顆門牙的嘴,笑著;她看見一名武僧搭著一名軍官的肩膀,舉起一隻大姆指稱讚對方在沙礫地上寫下的伊修巴爾文字正確無誤,二人都笑著;她看見五名伊修巴爾小孩用一枝鐵棒和一個金屬圓環製成簡陋的玩具,在空地上奔跑、追逐,汗流浹背但臉上掛著燦爛如艷陽的笑容;她看見兩名軍官站在一幢廢棄建築前,拿著一張學校的平面圖認真地討論著,身旁圍著一大群好奇的伊修巴爾人;她看見一名對照相機鏡頭報以羞赧笑容的伊修巴爾少婦,連半掩著臉的絲巾也蓋不住她的喜悅。她看見修葺中的房屋、她看見閃閃發亮的寺廟、她看見攤檔裡擺放著大量鮮艷奪目的布匹、她看見牽著驢子的伊修巴爾小孩歡欣地揮著手……
她看見了滿滿的希望。
莉莎看著司令官偷偷用指腹印去眼角的濕潤,自己的視線也跟著模糊了。
「上尉,妳一直在我身邊真好。」
「我還能到哪裡去呢?」
二人相視而笑,在寒冷而漫長的夜裡,覺得心裡暖暖的。
‧後記‧
11/06/2013
謝謝看畢全文
其實我討厭在佐莎文裡寫太多國軍政府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在他們的生命中佔了很大的部分,幾乎等同他們的人生,就算我怎麼不擅長、可能全都寫錯,我還是得寫 (這什麼 M 體質)。
獻給還愛著佐莎的諸位。
在偌大的東方司令部司令官辦公室裡,羅伊和莉莎正為著在辦公時間內無法及時處理的工作而奮鬥。二人之間沒有多餘的對話,他們都專心一致地閱讀文件上的資料,抄錄重要的資訊,作出應有的判斷。
這是「翹班」的代價。
可是莉莎完全不覺得累。她詫異地想到,稍早前獨自待在辦公室等待司令官回歸的自己既煩躁又疲累,但只要有他待在自己的身旁,所有難纏的負面情緒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莉莎處理好突發事件後,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發現羅伊拜託斯特林准尉寫的字條就壓在紙鎮的下面。字條上佈滿了顫抖的字跡和恐怖的刪除線,還有幾百個不能忍受的錯字。莉莎看了一眼便把字條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的時間,她忙著為鬧失蹤的司令官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她在能力和職權允許的範圍內,把一些無關痛癢的瑣碎事項審核過一遍,確認公文的細節無誤後,再堆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只等司令官大筆一揮簽上他的名字。另外一些只有司令官本人有權限閱覽的文件,她無法干涉,只能任由它們文風不動地躺在辦公桌上。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莉莎首次把注意力從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移開。她皺起了眉頭,離開自己的座位,挨近司令官辦公桌後方的一面玻璃窗。她俯身看向窗外,上方是一片無垠的灰色雲層,如奶油般凝固著的濃霧籠罩了整個東部。從莉莎站立的地方看出去,幾乎看不見美麗的東城。
當天空飄起綿綿細雨,而司令部的寬大台階上還沒出現司令官的身影時,莉莎開始擔心起來。十五分鐘後,羅伊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辦公室裡,頭髮、大衣和軍靴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雨粉,整個人在軍服僅有的保護下微微發抖。
莉莎立即調高了暖氣的溫度,還重新泡了一壺新國的薑茶。除了向她表達感激之情外,羅伊沒對她說什麼,逕自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
為什麼冬雨時分他不能帶把雨傘才出門呢?
莉莎有點懊惱地推開了桌上的紙鎮。
羅伊在副官按著桌子站起來時已停了筆。他把鋼筆橫擱在文件上,背部靠向椅背,乾澀的眼睛隨著副官的步伐而移動。莉莎注意到上司的視線,她不帶感情地回應對方迷濛的眼神,直到她站在他的旁邊,距離近到可以觸踫彼此的肢體。她以恰如其分的姿勢拿起桌上的鋼筆,將手中的一疊公文擺到上司面前。
「准將,這些報告我全都看過了。沒有問題,請簽名。」
羅伊一言不發地取過自己的鋼筆,逐一在簽名欄的橫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只用眼角的餘光捕捉每一份公文的標題,內容他一眼也沒看過。
「謝謝您,准將。」莉莎微微頷首,抱起公文就要走回自己的座位。
「妳還在生氣嗎?」羅伊疲倦地問,嘴角卻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准將,我從很久以前已學會一件事 ── 不再為您反覆無常的行為所帶來的後果而生氣。」莉莎一臉和善地回答,臉部表情和肢體語言均專業得無懈可擊,羅伊瞧不出任何負面的情緒。「要是您繼續忽略自己的言行對下屬的影響,司令部會爆發暴動,到時要挽救就遲了。」
「今天未經妳同意便擅自離開司令部,我很抱歉。」羅伊不安地用食指指頭搔著鬢角,眼神先是落在雜亂的桌面上,復又跳進副官深沈的棕眸裡。
莉莎那雙銳利的眼睛諒解地眨了一下,嘴唇的弧度起了極細微的變化。此時,羅伊可以確定她真的沒有為了他翹班的事而生氣。
「您和邁爾茲中校處理公務去了,我知道。」她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順從地垂下眼瞼。「通訊室的軍官告訴了我。」
「每次我『翹班』妳都知道我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每次我都可以抓您回來。」莉莎肯定地點點頭,忍不住咧嘴而笑。
羅伊容許自己放肆地將整個僵硬的背部貼向舒適的椅背,視線飄向潔白的天花板。
「邁爾茲讓我看了伊修巴爾的近況報告。看著照片裡每一個無瑕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第一次做了正確的事。」他嘆息。「應該說,那是一種終於做到我應該要做的事的感覺。」
莉莎靜靜地聽著。
當上司渾然忘我地侃侃而談的時候,她很少出言阻止。從第一次聽他講述鍊金術的奧妙時開始,她便發現了他的魅力所在。她總是被他豐富的神情吸引。
羅伊出神地回想著在酒吧裡看到的一切,嘗試將所有東西幻化成優美的文字。莉莎則是心無旁騖地聆聽,嘗試運用想像力將文字轉換成生動的圖像。
她看見一名伊修巴爾小孩在軍官的幫助下從井裡取水,他咧著缺了一顆門牙的嘴,笑著;她看見一名武僧搭著一名軍官的肩膀,舉起一隻大姆指稱讚對方在沙礫地上寫下的伊修巴爾文字正確無誤,二人都笑著;她看見五名伊修巴爾小孩用一枝鐵棒和一個金屬圓環製成簡陋的玩具,在空地上奔跑、追逐,汗流浹背但臉上掛著燦爛如艷陽的笑容;她看見兩名軍官站在一幢廢棄建築前,拿著一張學校的平面圖認真地討論著,身旁圍著一大群好奇的伊修巴爾人;她看見一名對照相機鏡頭報以羞赧笑容的伊修巴爾少婦,連半掩著臉的絲巾也蓋不住她的喜悅。她看見修葺中的房屋、她看見閃閃發亮的寺廟、她看見攤檔裡擺放著大量鮮艷奪目的布匹、她看見牽著驢子的伊修巴爾小孩歡欣地揮著手……
她看見了滿滿的希望。
莉莎看著司令官偷偷用指腹印去眼角的濕潤,自己的視線也跟著模糊了。
「上尉,妳一直在我身邊真好。」
「我還能到哪裡去呢?」
二人相視而笑,在寒冷而漫長的夜裡,覺得心裡暖暖的。
‧後記‧
11/06/2013
謝謝看畢全文
其實我討厭在佐莎文裡寫太多國軍政府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在他們的生命中佔了很大的部分,幾乎等同他們的人生,就算我怎麼不擅長、可能全都寫錯,我還是得寫 (這什麼 M 體質)。
獻給還愛著佐莎的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