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quilizer‧明滅之間》
配對﹕Encke / Keeler
說明﹕歐美非商業性 BL 漫畫《Starfighter》(中譯﹕星際戰士) 衍生,短篇四則,細節含我流設定,以下人名均採用英文。有腐、有髒話慎入。
配對﹕Encke / Keeler
說明﹕歐美非商業性 BL 漫畫《Starfighter》(中譯﹕星際戰士) 衍生,短篇四則,細節含我流設定,以下人名均採用英文。有腐、有髒話慎入。
《席上閒談》
晚飯時分,Mess Hall 人頭湧湧。
經歷過一整天的戰鬥訓練或維修工作的戰士和導航員們一窩蜂地衝向自助領餐檯,領取規定的餐點,接著各自霸佔分據 A、B 兩個區域的桌子大快朵頤起來。
Keeler 被繁重的工作絆住了手腳,到達 Mess Hall 的時候,那裡已經沒有一張空桌子了。他踮起腳尖,朝戰士聚攏的那塊區域探詢地查看了幾眼,沒有在黑壓壓的人頭裡發現搭檔的身影,感到有點失望。
他雙手提著沈甸甸的餐盤在餐桌間穿梭,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壓在餐盤下。好不容易在靠近入口的位置找到一個空位,Keeler 正想開口詢問能否落座,剛好用完晚飯的數名導航員便撐身而起,極其客氣地讓出了整張桌子。
「長官,我們吃完了。請隨便坐。」
「謝謝你們。」Keeler 露出一貫溫和有禮的微笑,看著部下迅速收拾乾淨並離去。
大概身份是首席導航員的關係,即使 Keeler 性格隨和,待部屬如朋友,他們在用餐時還是會下意識地迴避。畢竟,有誰希望在難得的休息時間,還得戰戰兢兢地跟負責監督他們的長官打交道?久而久之,Keeler 也習慣了這種狀況,開始利用進食的時間處理根本做不完的文書工作。
Keeler 嘴裡咬著湯匙,伸手扳開手提電腦的透明螢幕,然後飛快地輸入登入密碼。他一連按開好幾個檔案夾,抽取需要閱讀的文件複製到桌面上,中途花了點時間回覆幾封標示為「急件」的內部電子郵件,眉頭因陷入沈思狀態而逐漸皺了起來。偶爾,他會對特地停下來向他點頭致意的部屬回以一笑,但是他的手沒有離開過鍵盤,有時候甚至完全忘記另一隻手握著的湯匙裡,仍然盛著涼掉的食物。
「閉嘴,你們兩個立即滾進去吃飯!」
本來 Keeler 緩慢地從方盤裡搯了點食物送入口中,五指緊接著在鍵盤上快速移動,專注於解決手頭上的問題,連自己吃進了什麼都不知道。Mess Hall 門口傳來的騷動卻讓他停下了敲打的動作,警惕地扭頭看向音源。
他認得那是搭檔 Encke 的聲音。
只見身穿全黑戰鬥服的首席戰士像母雞抓小雞一樣提著兩名部下的後衣領,在眾目睽睽下將他們押進 Mess Hall,身後跟著他的得力副手 Artemis。Keeler 留意到兩名戰士臉上都掛了彩,眼青鼻腫、鮮血直流,加上 Encke 冷若冰霜的表情,不難想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尋常的一幕,讓 Mess Hall 裡嘈雜的交談聲稍為緩和下來,轉為好奇與訝異的耳語聲。
Encke 驀地鬆開手,從背後推了部屬一下,強硬地命令二人去領取餐點,不要再找麻煩。可是,氣在頭上的二人根本不把長官看在眼裡。若非 Encke 眼明手快,在一瞬間麻利地將二人制伏,只怕 Mess Hall 就要變成亂七八槽的格鬥擂台了。
「明早六點到訓練場地找我報到。」Encke 使力捏緊部下的腕關節,不讓他們有還擊的機會。他眼眸裡一片陰沈,所釋放出的怒氣幾乎可以把他們釘死在地板上。「任何一方遲到的話,作為懲罰,你們兩個都要做三組丙項體能訓練,限時四十五分鐘,超時重做,再超時就做到我滿意為止。聽明白的話,給我坐下,Artemis 會把你們的晚飯拿過來。」
這是 Keeler 第一次看見 Encke 身為長官那凶悍的一面,他興致盎然地眨了眨眼睛,顯然很期待事態的發展。他瞥見其中一名戰士做了一個「死雜種」的口型,另外一位立即用同樣的方式回了一句「幹你娘」。Encke 由頭到尾只是昂首屹立在他們背後,雙手交疊,冷然看著部下幼稚的舉動,有如一尊神聖不可侵犯的黑法老王 (註 1) 雕像。
Artemis 把兩個餐盤摔到桌面上,Encke 突然伸手用力拍向二人的後腦杓,在離去前附贈幾句﹕「還記得自己是軍人的話,他媽的表現得成熟一點。以後老子叫你們吃飯就吃飯,拉屎就拉屎,去死就去死。我不接受反對意見。」
二人轉身對 Encke 怒目而視,憤憤不平地擱了幾句狠話,卻不得不用手背抹去沾上臉龐的馬鈴薯泥和碎牛肉,顯得狼狽不堪。
在不遠處目睹一切的 Keeler 得要拚命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他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在密密麻麻的程式碼上,好讓驟然高漲的情緒平伏下來。中途插播的鬧劇結束後,Mess Hall 重新回復了應有的秩序,響亮的交談聲瞬即灌滿整個狹窄的空間。
Encke 拿著自己的晚餐,逕直來到搭檔面前,以平常的語氣問道﹕「嗨,Keeler,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當然可以!沒有人陪我吃飯,有點無趣。」Keeler 苦笑著回答,順手合上螢幕,關掉了手提電腦。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很好,工作不多,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Keeler 強調地聳了聳肩,抬起眉梢反問﹕「你呢?今天過得還好嗎?」
「糟透了。」Encke 手執湯匙在方盤裡亂攪那份農舍批 (註 2),將青豆、馬鈴薯泥和碎牛肉混在一起,似乎是在發洩。
天知道他得強忍著才沒有失禮地在搭檔面前飆髒話。
Keeler不住上身前傾,環抱雙臂,耐心地等待對方解釋剛才那場鬧劇的起因,卻一直等不到下文。他偷瞄 Encke 腕間那具已經進入休眠模式的小型通訊器 (註 3) 一眼,起了逗弄他的念頭。
「難怪連搭檔的訊息也沒空回呢。」
Encke 反射性地翻過手腕上的通訊器檢查,發現果然有一條未讀訊息。他立即看進搭檔略顯慵懶的眼睛,鄭重地道歉道﹕「很抱歉,Keeler,我沒有留意。」
「沒關係,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而已。」Keeler 托著一邊面頰,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想跟你聊聊。」
Encke 安靜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在心中清點了一下晚飯後需要處理的公務,才回道﹕「如果之後沒什麼事,我可以騰出兩小時給你。」
Keeler 啞然失笑,一手忍不住掩上嘴巴,覺得眼前這位只共事了一個月的搭檔認真得可愛。
「Encke,放輕鬆點。我不是要跟你聊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普通的閒聊。」他促狹地瞟了 Encke 一眼,追加一句﹕「我想多了解你一點。」
「你想知道什麼?」Encke 抬起眼簾,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
Keeler 可以想像得到,要是他有那個膽量問出口,對方絕對會連涉及個人隱私的尷尬問題也照答不誤。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我覺得你對我的態度有點不一樣。」
「有不一樣嗎?」Encke 稍稍皺起了眉頭,終於露出較為人性化的表情。
「嗯,跟其他人不一樣。」Keeler 意有所指地瞄向被 Encke 修理得很慘的戰士們,從他的搭檔坐下吃飯的那一刻起,他們便沒有停止過向 Encke 的背影投以仇視的目光,好像想用眼神就地把長官生吞活剝。Keeler 疑問的視線再度回到搭檔身上,一臉認真地問道﹕「是因為我看起來像個小姑娘嗎?」
「我手下那群戰士才是需要調教的姑娘們,你無法跟他們相提並論。」
「我姑且視之為…… 呃,讚美?」Keeler 的尾音微微上揚,他疑惑地歪了歪頭,手指拂過垂在頸間的髮辮,一時之間無法確切解讀搭檔所表達的意思。
「不用懷疑,那的確是讚美。」Encke 拿著水杯的手在餐盤上比劃著,動作毫不誇張,反而恰當地修飾了字裡行間過於直白的感情。「我喜歡與你共事。你非常可靠,我不需要擔心一個不留神便要收拾爛攤子。我需要像你這樣優秀的搭檔。」
Keeler 聽見 Encke 突如其來的真情剖白,不禁一怔,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有點心不在焉地撥弄方盤中加了檸檬和香草作調味的鱈魚塊。
「謝謝。」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應答措辭。
接下來,有好一段時間二人均富有默契地低頭吃飯,各懷心事。
最後,還是由按捺不住的 Keeler 打破了沈默。
「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顏色?」
‧註釋‧
1. 黑法老王 (Black Pharaohs),指埃及第二十五王朝由努比亞人出任的法老王。
2. 農舍批 (Cottage pie),英國鄉村料理,主要以烤成口感酥脆的馬鈴薯泥 (上層) 和牛絞肉 (下層) 製成。
3. 小型通訊器,我流設定,原作沒有,我想像中的形狀跟手錶差不多,通體墨黑、纖細,可在空中投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