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y Are The Masters》
說明﹕忘了何時,在明報的副刊看到一篇文章,名為《付出》
作者為文潔華
當中有這麼一段﹕「久違了的她出現了,畢業後移居海外的她,帶著一對孿生兒子進場。那雙孩子是三歲的吳彥祖,又像奇洛李維斯,漂亮到不得了。這頓晚飯的主角便是他們,四圍的人來逗玩,他們偶然做個鬼臉,人們便瘋狂了,他們隨時可以呼風喚雨。」
當時我腦中閃過的人就是愛隆的雙子 ── 伊萊丹和伊羅何。之前看過空鼓殿 (好喜歡她畫的愛隆,尤其是慈愛的微笑,足以令我昏倒) 的同人圖,其中一幅是葛羅芬戴爾追著雙子跑要他們換衣服;也有雙子上演失蹤記,愛隆叉腰板著臉的場面,很有趣~(記得布理安站在丈夫身後說了一句﹕都不知道孩子們像誰呢)
我想,也許寫寫調皮的雙子也不錯吧! (其實主要是想寫慈父愛隆 XD)
在以往的文章中很少寫親情,所以請大家多多指教囉!
說明﹕忘了何時,在明報的副刊看到一篇文章,名為《付出》
作者為文潔華
當中有這麼一段﹕「久違了的她出現了,畢業後移居海外的她,帶著一對孿生兒子進場。那雙孩子是三歲的吳彥祖,又像奇洛李維斯,漂亮到不得了。這頓晚飯的主角便是他們,四圍的人來逗玩,他們偶然做個鬼臉,人們便瘋狂了,他們隨時可以呼風喚雨。」
當時我腦中閃過的人就是愛隆的雙子 ── 伊萊丹和伊羅何。之前看過空鼓殿 (好喜歡她畫的愛隆,尤其是慈愛的微笑,足以令我昏倒) 的同人圖,其中一幅是葛羅芬戴爾追著雙子跑要他們換衣服;也有雙子上演失蹤記,愛隆叉腰板著臉的場面,很有趣~(記得布理安站在丈夫身後說了一句﹕都不知道孩子們像誰呢)
我想,也許寫寫調皮的雙子也不錯吧! (其實主要是想寫慈父愛隆 XD)
在以往的文章中很少寫親情,所以請大家多多指教囉!
愛隆甫打開寢室的門,便看見妻子坐著的背影,他走近妻子。布理安已累得伏在桌上的文件睡著了,但手中仍握著羽毛筆。愛隆替她拿掉羽毛筆,感到她的手有點冰涼。他伸出右手覆上她的前額。有點燙,但不是發燒。
布理安突然醒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點迷迷糊糊。她抓著丈夫的手腕想要將之移開。「愛隆,我沒事。」布理安疲憊地打了個呵欠,四肢乏力。「只是有點累。」
愛隆的手由頭到尾也沒有離開她的額頭,布理安感到四肢八骸都注入了力量,腦袋清醒了不少;他另一只手使力按住妻子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不是叮囑過妳要多休息嗎?」他蹙起眉,抄起放在桌上手邊的披肩,披到妻子身上,疼愛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妳這個時候最需要休息……」
布理安打斷他的說話,把手按上丈夫的手背,安撫似的揉搓。「我懂得照顧自己。看你緊張得這個樣子。」
這時,敲門聲響起。從不重不輕的三下敲門聲看來,站在門外的應該是首席顧問伊瑞斯特。
「請進。」
「抱歉打擾兩位。」伊瑞斯特推開門,恭敬地鞠了一躬。他懷抱著幾個卷軸,永遠平靜的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禮貌。「愛隆大人,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我馬上來。」愛隆一手托著妻子的頭顱,在另一邊的鬢邊印上一吻。「妳先睡,黃昏時我再來看妳。」
「好的。」
「布理安殿下沒有大礙吧?」
「沒事。」愛隆輕輕搖頭,視線落在顧問手上的卷軸,問﹕「有急事要我處理嗎?」
「不。」伊瑞斯特回答,他望望卷軸,嘴角拉起了一道微小的痕跡。「葛羅芬戴爾想為兩位小王子鑄劍,他請我來徵求大人的同意。」
愛隆失笑。「這麼快便想知道王子的名字了?」
「他還說,如果大人茫無頭緒的話,」伊瑞斯特又望了望卷軸,說﹕「他可以提供幾個不錯的名字。」
「看來你們比我和布理安還要著緊。」
「那大人的意思是……」
「這件事該留待他們來決定。」
是的,自從得知雙子的出現開始,他們便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 比瑞文戴爾之主更高更尊的地位。瑞文戴爾實在有太長時間沒有新生命的降臨,精靈們都熱烈地討論著,心情興奮地迎接這兩位王子的來臨,一時之間每個人的焦點都放在他倆身上。
可有一樣東西眾人都想錯了。以為是雙生天使的雙子,其實是名副其實的惡魔。 當他們年歲夠大的時候,瑞文戴爾的花草樹木、珍禽異獸、藏書卷軸以至床舖傢俬都逃不過二人的魔掌。最令眾人驚慌的還是雙子上演失蹤記,往往讓眾人立即拋下手邊的工作進行地毯式搜索。雖然他們的父母親不厭其煩,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他們,但情況還是沒有改善 ── 最公正賢明的君主面對自己的兒女還是不免會心軟的,更別提雙子那雙能言善辯的大眼睛了。
對愛隆來說,雙子是甜美的噩夢。他非常記得他們出生後的首個晚上,那個驚天動地的哭泣二重奏;現在想起額角也會發疼。
****
遠離寢室的書房裡,從入夜開始,便響起了震落星斗的哭聲。愛隆抱起伊萊丹 ── 也許是伊羅何,溫柔地搖晃,一邊呢喃著安撫的字句。儘管他盡了最大努力,得到的依然是反效果。懷中那軟綿綿的個體將幼嫩的粉紅小嘴張得更大,從中奔騰而出的聲響恐怕媲美飛流而下的瀑布。小嬰孩揮動著小小的拳頭,想要掙脫父親的懷抱。
愛隆嘆了口氣。再這樣下去,整個瑞文戴爾的精靈都要被這兩個出生一天都不到的小不點吵醒了,然後發現被尊為「王」的他竟然被兒子們玩弄於股掌之中。那他的尊嚴該往哪裡擺啊?
躺在搖籃中的另一名嬰兒哭嚎著,像野狼對著圓月嗥叫,強烈得令搖籃自動搖擺起來。當初愛隆是希望妻子在生產後能有充足的休息,自告奮勇地表示他會照顧這對雙胞胎。他突然發現,他寧願對著那疊隨時倒塌的文件山或是用劍尖指著索倫的鼻子作為挑釁,也不想再在這個哭聲震天的地方待下去了。愛隆把懷中的嬰兒放回搖籃,摸摸他的頭。有一陣子,伊萊丹和伊羅何不要命似的哭著,細小的身軀不住扭動,哭得不停喘氣、不停咳嗽,彷彿要將肺部的空氣全都擠出才甘心。
愛隆拭去二人的淚水,有節奏地擺動搖籃。看著那兩張紅通通的臉龐,他不禁納悶以前遇著他和愛洛斯鬧彆扭時,父親埃蘭迪爾是否同樣束手無策。他抬頭看向星空,不消一刻便找到了以父親名字命名的星辰。腦中驀地浮現出一首柔和的旋律,他不自覺地哼了起來。像夏日晚涼的微風穿堂而入,安撫了燥熱的心情一樣。待他回過神來,搖籃中早已是一片和諧。愛隆探頭,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
星光灑落在搖籃,在二人的黑髮上撒上金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遺傳了父親的輪廓,愛隆看著他們,像是看著昔日的自己和兄弟一樣。微彎的睫毛上載著淚水,胸口隨著穩定的呼吸一起一伏;二人張開小嘴酣睡著,先前的哭泣聲似是虛幻。
雖然愛隆對如何分辨二人還不大肯定,但他直覺地認為躺在右邊的是弟弟伊羅何。伊羅何在睡夢中抓緊了父親的食指,五隻手指緊緊地抓著父親搭在搖籃邊緣的手指。
真是一對惹人喜愛的小天使。
****
伊瑞斯特叫住正要叩響木門的士兵,問道﹕「你找愛隆大人有什麼事?」
「剛剛收到幽暗密林的宴會邀請函,伊瑞斯特大人。」
「交給我好了。愛隆大人今天不工作。」伊瑞斯特接過邀請函,一目十行地掃視完邀請函封面的七行字句,不忙問道﹕「把信使帶到客房了嗎?」
「是的。」
「告訴他﹕請他隨便享用瑞文戴爾的任何東西,把這裡當成他的家就可以了。」
士兵聽命鞠躬離去。
伊瑞斯特提著邀請函走進王之寢室對面的房間,打算草擬回函。當他抽起羽毛筆、墨水瓶和吸墨沙之時,他聽見寢室傳來小孩子格格的伶俐笑聲。伊瑞斯特坐下,腦海中早已閃過三分之二詞藻華美又不失禮貌的回函。
才五歲的伊羅何坐在偌大的桌面上,好奇地盯著那火紅紅、隨著微風搖擺的東西。「呀!」他伸出食指指著蛋糕上的蠟燭,轉頭望著父親,好像在問父親這是什麼東西 ── 又熱又會發亮的?
愛隆扳下小兒子的手指,握在掌心,惟恐他的手指會被蠟燭燙傷。「這是蠟燭。」他坐在桌邊,從後抱著小兒子,細心地教導著﹕「蠟 ── 燭 ── 」
「呷屋!」伊羅何口齒不清地跟著讀,雙目晶靈靈地看著蠟燭上的小火。「呷屋。爸爸,呷屋。」(作者註﹕廣東話讀音)
「對、對,這是蠟燭。」愛隆微笑地和應著。
「達哥。」伊羅何指著黃澄澄的蛋糕唸著,他又指向紅通通的蠟燭,唸道﹕「呷屋。」
「伊羅何很聰明呢!」母親布理安讚賞的聲音從父親背後傳來,她手中抱著哥哥伊萊丹。「懂得唸兩個字詞了!」
伊羅何卡卡笑了起來,臉上展開了兩個甜甜的酒渦。「媽媽,抱抱!」他伸出兩手向著母親,絲毫不肯讓哥哥專美。伊萊丹聽見,趕緊抓住母親的衣領,皺起眉頭盯著弟弟。
布理安在桌上放下剛編好辮子的伊萊丹,拍了拍伊羅何的頭,笑道﹕「待會兒再撒嬌也不遲。現在我們來吃蛋糕好不好?」
伊羅何拍拍手掌,滿面期待地看著父親拿過切割蛋糕的利刀。
伊萊丹爬行到弟弟的旁邊,試圖推開他,讓自己獨佔那小小的生日蛋糕。兩兄弟互相推扭著,嘴裡發出不滿的聲音。愛隆和布理安看著好笑,各自分開一個兒子,讓他們坐好,鼓勵他們吹熄蠟燭。
「伊萊丹、伊羅何,生日快樂!」
雙子吃蛋糕吃得一塌胡塗,雪白的忌廉黏得滿嘴、滿衣領都是。可是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笑容,愛隆和布理安心裡就滿足了。
愛隆把餐具收拾好以後,走到床邊。
床上躺著好夢正甜的雙子。伊萊丹仰臥著,漆黑的髮絲披散在枕頭上。他雙手放在肩膀兩旁,呼吸很均勻。伊羅何側躺著,面向哥哥;他一手抱著哥哥的肚子,身體蜷縮得像蝦米一樣。布理安為他們蓋上被子。
「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最安靜。」
「小孩子活潑一點、調皮一點才好呀!」布理安摟著丈夫一隻臂膀,把頭靠到他的肩膀。「他們安安靜靜、正正經經地坐在書房裡聽你說故事那才叫人害怕!」
愛隆看著雙子的睡相,笑著問﹕「聽我說故事有什麼不好?」
「你選的故事總是嚴肅的歷史事件,太冗長了。」布理安眼珠子溜了溜。「唸唸詩句的話他們可能有興趣。」
「是嗎?」愛隆忍著一個呵欠,輕觸妻子的手背。「今天陪了他們一整天,我累了。」
「這樣子便累了?」布理安像是給丈夫出難題似地笑著問﹕「那他們長大以後舉辦的盛大生日宴會豈不是會弄垮你?」
愛隆拍了拍自己的前額,咕噥道﹕「伊露維塔保佑。」他給了妻子一個道晚安的親吻,爬上了床。
****
葛羅芬戴爾腰間綁著長劍,在長廊急步走著。他剛剛吃完了午餐,正趕著回到崗位戒備。相信他的坐騎與他一樣已經養精蓄銳完畢。「呼」的一聲,一個人影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從那人的背影認得那是瑞文戴爾的王。
葛羅芬戴爾看著他的王風風虎虎地跑過走廊,朝馬廄飛奔而去,感到大惑不解。他轉身,剛好看見急步走過來的黑髮顧問 ── 面上的表情一如以往。他捉住迎面而來的伊瑞斯特,問﹕「發生了什麼事?」
伊瑞斯特臉上是一貫的冷靜。「簡單來說,就是……」
「伊萊丹和伊羅何不見了!」當布理安臉色蒼白地向在他耳畔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愛隆正在閱讀伊瑞斯特交給他的兵力分佈圖,審視每個山谷隱蔽處的崗位與兵力,視情況需要而作出調動。
「不見了?」他不肯定地重覆一次。「不在伊姆拉崔?」
布理安修長的手指按著嘴唇,像是想要抹去將要吐出的字詞。「不在……」她搖了搖頭,神色慌張。「他們都不在……」
閃過愛隆腦袋的,不是什麼應付對策,而是數天前顧問跟他談論的一席話﹕ 「愛隆大人,還有一件事。」伊瑞斯特的語氣顯然包含著危險的味道。「近來半獸人出沒的地點很靠近伊姆拉崔。葛羅芬已在外圍增添兵力,也加緊了巡邏的次數。請您外出時特別注意這一點。」這使得他立即扔下工作,匆匆安撫妻子,得知事情大概後便策騎上馬,馳騁而去。
****
感覺到握著手臂的力量一沈,伊萊丹停下來,扭頭看著蹲在地上,一臉苦瓜乾的伊羅何。「怎麼了?累了?」
「哥哥,我好累。」伊羅何捉著伊萊丹的衣袖,雙目不安地在昏暗的枝椏間游移,彷彿會有可怕的東西從裡面蹦出來。他想回家了,而且膝上的傷口不時隱隱作痛著。
伊萊丹強自鎮定,指了指金烏西沈的方向,聲音微弱地說﹕「我記得小徑是在這邊的。」
「是嗎?」伊羅何清楚的記得小徑應該在他們的南面。可是怎麼也走不出這片樹海,又如何回到大路之上呢?假若這附近有小動物的話,還可以向牠們請教走回山腳的方法。說起來,這裡寧靜得可怕。伊羅何豎起靈敏的耳朵,聽不見任何採在枝葉上的微響,聽不見鳥兒拍翼的呼呼聲,聽不見松鼠嚼東西的喀喀聲。
「我來揹你。」伊萊丹蹲下,讓弟弟爬上他的背部。
「哥哥,你聽!」伊羅何說﹕「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
話剛說完,重物踏碎枯枝的劈啪響聲從樹林深處傳出。一下接一下鼻孔嗅聞空氣的聲音聽得雙子汗毛直豎,腦中浮現野獸磨牙咧齜的猙獰模樣。伊萊丹不敢動。顯然有龐然巨物躲在暗處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他有點後悔沒有聽父母的話拉著弟弟獨自跑出來。
像馬蹄踏在乾草、硬地的聲響。鼻子噴氣聲。然後,是奔跑,重物撞斷樹枝,獸吼。出現在雙子眼前的,是一頭座狼!半獸人的坐騎 ── 座狼。渾身黑色的毛髮,身形是鬣狗的放大版,有著狗一樣靈敏的嗅覺。此時,牠正對著牠的獵物張大臭氣沖天的嘴巴,露出尖牙,想要撲到他們身上,撕裂他們的肉身。
「跑!」伊萊丹拉起弟弟,沒命地朝相反方向逃竄。他早已嚇得沒軋了,除了奔逃,他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二人被吃掉的命運。
他們在錯綜複雜的樹幹之間穿梭,踉蹌地閃避石頭和枝椏。座狼沒花多少時間便追到他們身後,牠不斷用龐大的身軀撞斷樹幹,企圖用爪子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襬。雙子哭喪著臉。他們早已沒有力氣跑下去了,只能瞪大眼睛害怕地看著座狼撲上來。
座狼在空中伸長身子,眼中有著逮捕獵物的快感。空氣中有著長劍劍身震盪的嗡嗡聲,聽得別人頭昏眼花。下一秒利器震盪的聲音消失了,換成野獸悽慘的嚎叫。長劍膠著血肉。座狼因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掙扎,身體撞斷了一顆樹。牠身上出現了十數條長短不一、深淺各異的血痕。
葛羅芬戴爾得勢不饒人,趕緊策馬上前給予座狼致命的一擊。座狼再度嚎叫,四肢抽搐。馬兒挺起身子嘶鳴,葛羅芬戴爾穩住身子;他拉緊韁繩調過馬頭,看著座狼嚥下最後一口氣,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王子們,已經沒事了。」葛羅芬戴爾跳下馬,還劍入鞘,走向渾身顫抖的伊萊丹和伊羅何。「來吧!」他朝他們伸出雙臂,頭向瑞文戴爾的方向一點,道﹕「我們回家去。」
****
樹枝斷裂的微響傳遍整個山谷。
正在搜尋足跡的愛隆把頭從雜亂的草叢抬起,凝神聆聽了一陣子。他吹了聲哨子,繞過數具屍體,跨上坐騎調頭向瑞文戴爾馳騁。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那雙子現時應該是平安無恙了。回瑞文戴爾途中,他踫見不少遵從伊瑞斯特的指示幫助搜尋的精靈。他告訴他們不用再尋找了,請他們把其他人召回來,並感謝他們的協助。
「愛隆!找到他們沒有?」
愛隆跳下馬,沒有任何表示。他在妻子額角印上一吻,道﹕「他們很快便會回來,我先去換套衣服。」
布理安一看,才注意到丈夫身上的衣服滿是黑漆漆的半獸人血液。血液早已乾掉了,把衣服黏在一起。僵硬了的血跡使衣服起了縐褶。
她抓緊他的手腕。「你沒受傷吧?」
「沒事。」愛隆勉強放柔聲線回答,扭頭陰沈著臉走進庭院。
期間,布理安一直焦慮地走來走去,看見葛羅芬戴爾抱著雙子策馬而進,頓時放下心頭大石,跑著迎上前。「伊萊丹!伊羅何!」雙子幾乎是跳脫出葛羅芬戴爾的臂彎,衝向母親。
「你們回來了!」布理安摟著雙子,不斷親吻他倆的前額。「感謝伊爾碧綠絲讓你們平安歸來。感謝伊爾碧綠絲!」
雙子沿路受了這許多驚嚇,踫見母親時,所有情緒洶湧而出,淚水便嘩啦嘩啦地急瀉而下。
「你們真的嚇壞媽媽了。」
「對不起,媽媽。」雙子嗚咽著說,低頭以手背抹著眼淚,逐漸停止了抽泣。
「哭完了沒有?」別院中換好衣服的愛隆端正地坐著,沒有轉過頭來看兒子們一眼。他閉上眼睛,壓抑住怒氣。「哭完的話,進來。」
雙子不約而同地抓著母親的肩膀,把自己的身子往母親懷內挪,只露出兩雙恐懼的眼睛,不安地盯著臉色陰沈的父親。「媽、媽媽……」雙子的聲音細小而震顫,他們躲在母親懷中不敢回應那個低沈的聲音。
布理安拍拍他們的背脊,笑著說﹕「沒事的。你們乖乖的進去吧!不要讓爸爸等太久了。」說著,布理安抓住披肩站起來,推著雙子往別院裡走。
伊萊丹和伊羅何不肯定地對看了一眼,眼中透出一絲恐慌。還是哥哥較有骨氣。伊萊丹拳頭一握,咬緊牙關邁開大步走進別院。伊羅何不願自己被遺下,小跑步追上哥哥,雙腿顫抖著走在他身後。
愛隆的視線能夠讓一個人感覺像是被徹底地掃瞄過一樣,真性情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 這使得雙子更戰戰兢兢了。愛隆坐在長椅上,灰湛的眼睛像獵鷹般緊盯著兒子們,細細打量。華美的衣服被枝椏雜草勾扯得脫了線、破了洞;二人臉上滿是泥巴,頭髮凌亂不已,還黏著幾片葉子;最沒有破損的該是腳上的皮靴吧!二人活脫脫是兩隻闖了禍的骯髒小花貓,垂頭喪氣地等待主人的責罵。
伊萊丹緩緩走到父親面前,站定,挺起腰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伊羅何則是站在哥哥身後的斜方,侷促地用雙手扯著上衣下襬的燙金滾邊。雙子看見父親挑起了那道傳說中的「末日眉毛」 ── 瑞文戴爾每位精靈都對這道眉毛有所忌諱,因為這代表他們的王真的發怒了,而王的力量從來都是小覷不得的 ── 久久沒有說話。伊羅何挪近哥哥,愈縮愈小。伊萊丹握著弟弟的手,盡量安撫。
「知道你們闖的禍有多大嗎?」愛隆沈聲問。雖然雙子不敢正視他,但他能看見四隻如受驚小鹿般的渾圓眼睛不斷左右滾動著,似乎對回答這個問題感到很為難。雙子對上了父親的眼睛,頭愈垂愈低,最後只是膽怯地斜睨著父親,一同吞了一口涎液後異口同聲地說﹕「我們知道……」
「我常常告誡你們什麼?」愛隆加重語氣,一字一頓地說﹕「不要隨隨便便離開伊姆拉崔半步。都忘掉了?」
雙子搖頭,忍著脫框而出的淚水。今天的爸爸好兇惡,說話都不留情面。
「你們以為人們稱這裡為「最後的庇護所」是沒有根據的嗎?如果你們待在伊姆拉崔,還有維雅的魔法保護;一旦離開了伊姆拉崔,我可不敢保證了。」愛隆掛著冷冰冰的嚴肅面孔,一刻也沒有被心情左右,一刻也沒有鬆懈。「若然葛羅芬戴爾沒有及時出現,你們現在已成為座狼的裹腹物了;更可怕一點,你們現在已成為半獸人的奴隸了。」他靜默了一陣子。「伊瑞斯特近日在整理圖書館的藏書,你們明天開始去幫助他,直到我認為你們受到足夠的懲罰為止。」
「是的,父親……」雙子囁嚅著,順從地點點頭。「我們以後也不敢了。」
從前,面對著雙子愛隆總是會心軟,但這次不一樣,他們顯然需要一次特別深刻、嚴厲的教訓。他不著痕跡地呼了口氣。
「你們過來。」
伊萊丹走近父親,他瞥見一團黑影朝他的鼻頭拍來,於是害怕地閉上了眼睛。「看看你們這個樣子 ── 真是讓人笑話。」愛隆既心痛又責難的語氣,使伊萊丹愕然。他張開眼睛看見父親正拿著手帕替他抹去臉上的泥巴,看見父親因憂心而糾結的眉頭,愈發鼻酸。
愛隆拭抹的動作因伊萊丹突然撲倒在他懷內而停止。伊萊丹摟著父親的頸子,語帶歉意﹕「爸爸,很對不起!您會原諒我們嗎?」
「傻孩子。」愛隆輕笑,把伊羅何也摟進懷裡。
「好了,現在讓我來看看伊羅何。」愛隆讓小兒子坐在長椅上。他捋起雙袖,跪下察看伊羅何膝上的傷口。幸好只是輕微的擦傷。愛隆從長椅上拿過早已預備好的 木盒,打開,在眾多醫療用具中挑出一把小刀。他手勢嫻熟地割開膝蓋部分的布料,再用清水和毛巾料理傷口。伊羅何因刺痛而瑟縮。
「很痛嗎?」
伊羅何遲疑了一會,咬著下唇搖搖頭。愛隆包紮時仍放輕了力度。「不痛了吧?」愛隆微笑,輕撫兒子柔軟的髮絲,又以姆指抹去他臉頰上的淚痕。
伊羅何臉上重新展現了笑容。
鬧了這半天,他們都累了。伊羅何早就倒在父親懷裡睡著了,酣睡如嬰兒。伊萊丹也把頭抵在父親的肩膀,緩緩睡去。
愛隆歪著頭打量兒子們熟睡的面孔。醒著的時候像魔鬼,睡著的時候卻善良得像天使。寧靜中,他能夠聽見二人平穩的心跳,不再有剛才的慌亂。
「不就跟我和愛洛斯一樣嘛……」愛隆嘴邊挑起一抹年代久遠的頑皮笑容,想起了昔日和兄弟的種種。記得當時他和愛洛斯偷了十分疼愛他們的梅格洛爾的重要卷軸,並將之藏到充滿尖刺的玫瑰叢底下,讓梅格洛爾發瘋似地東翻西找。他十分記得梅格洛爾那個著急、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們兄弟倆則是躲在暗處笑得滿地打滾。事後當然被狠狠責備了一頓。在成為賢能的君主以前,愛隆也曾是個淘氣不已的孩子。
「都睡了嗎?」布理安出現在門口。愛隆點點頭。「這樣子會著涼的。」布理安將把頭枕在丈夫大腿上的伊萊丹抱起。愛隆也把伊羅何抱起。伊羅何在睡夢中不安地嚶嚀了一聲,似乎不甚喜歡位置的改變。
二人步過庭院,向寢室走去。
「對了。」布理安斜睨了丈夫一眼。「伊瑞斯特請我提醒你,明天早上有一個會議。」
「我記得。」愛隆說﹕「替他們換過衣服後我便會睡。」
布理安笑著,說她會把這件事辦妥,請丈夫早點休息。
****
黃昏柔和的陽光灑落在精心雕琢的欄杆上,在地上投下黑壓壓的影子。偌大的庭院裡,樹影下的一角放著一張圓桌、兩張靠背椅。其中一張靠背椅上,坐著伊瑞斯特。他腰背挺直,姿勢優雅地翹起雙腿,正在專心的閱讀著一本厚重的硬皮書。
至少,在旁人眼中看來,是這樣的。
「哼!」葛羅芬戴爾雙手握著劍柄,掛起一個邪惡的笑容。「你們要小心囉!」
雙子學著葛羅芬戴爾扎好馬步,把劍放在胸前,一臉正氣﹕「伊爾碧綠絲是不會容許魔物存在於中土世界的!讓我們來把你剿滅吧!」二人大喝一聲,舉起長劍便衝向葛羅芬戴爾。雙子的劍法在他的教導下使得有板有眼。
短兵相接的時候,伊瑞斯特緊張地把視線移到三人身上細細察看,心裡祈求意外不要發生。真是的,為什麼有事沒事要借這種角色扮演遊戲來教導雙子劍法?愛隆大人可是千叮萬囑要他看好雙子,不讓他們受到絲毫的傷害。
葛羅芬戴爾以放慢了的動作來應付雙子的攻擊,而且很有耐心地向他們提出改善的方法,教導他們如何防守。他優雅的身影在伊瑞斯特和雙子眼中來回舞動﹕揮 劍、疾刺、挽劍花、迴身、挺腰、頷首…… 每一個動作都流暢俐落,每一招劍式都狠辣準確,每一次都點到即止,沒傷到雙子一分一毫。有時他也會假裝被雙子打敗,倒在地上雪雪呼痛或是裝死。
雙子躍上半空歡呼。伊羅何拋開長劍,騎上葛羅芬戴爾腰間,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鼻頭神氣的道﹕「投不投降?」
「投降了、投降了。」葛羅芬戴爾舉起雙手無奈的說﹕「你們的劍法實在太厲害了!我要死了!」說著,頭向後一仰,閉上眼睛動也不動。
伊萊丹拉著他的手臂,嚷道﹕「葛羅芬哥哥,再來、再來!」
「哥哥,你聽不見嗎?他說他要死了,我們就放過他吧。」
「不行、不行!」伊萊丹黠笑著搖頭。「我們再來!我還沒練夠呢。」
「哎呀喲!」伊羅何突然驚恐地喊著,瞪大了眼睛。
葛羅芬戴爾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微笑,手上架在伊羅何頸邊的長劍正反射著夕陽的餘暉。
「你們太大意了。我不是教導你們要先把敵人的武器繳去嗎?」
「葛羅芬哥哥耍賴!」
伊羅何哼了一聲,開始去搔葛羅芬戴爾的腰。他手上的長劍抖了一下,一頭金髮在地上摩娑,黏上了更多落葉。這種程度的搔癢他勉強忍受得住的。
「瓦拉在上!」伊瑞斯特第三十七次把視線從書中的文字抽離,終於忍不住,以顧問的口吻道﹕「葛羅芬,我強烈建議你把你的長劍收好。要是你弄傷了王子們,愛隆大人可是會把我們殺掉的。請你別將我們的性命作危險的賭注。」
「放心好了。」葛羅芬戴爾推開抵在他腰間的小手,調皮地說。他抱著伊羅何坐起,並眨了眨眼睛。
「他們是主人,他們主宰一切。」
伊瑞斯特重重嘆了口氣,合上書本 ── 嘴角帶著無可奈何的微笑。
小孩子才是最無法無天的人哩。
‧後記‧
11/04/2007
謝謝看畢全文
寫小孩子可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XDDD
太久沒踫以中土世界為背景的同人了
近來看的都是架空,加上沒踫原著太久,所以言詞方面也沒什麼精靈的味道 (?)
人物性格拿捏不準,還得再揣摩
這次讓伊瑞斯特和葛羅芬戴爾的出場次數和描述多了一點
畢竟他們是瑞文戴爾的要人
性格上我大概是受了 sasha 殿的文和空鼓殿的圖影響吧
Erestor﹕基本上是偽 (?) 冰山一座,天才 (BL 裡就是黑髮美人 XDDD)
Glorfindel﹕大孩子一名,樂於照顧別人
好耶,現在朝另一個坑進發 (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