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
The sea, the sea, the shining sea
Ever restless, and ever free
Always singing and calling to me --
“Come dance in my arms to eternity”
[Far have I wandered ‧ Surabhi]
The sea, the sea, the shining sea
Ever restless, and ever free
Always singing and calling to me --
“Come dance in my arms to eternity”
[Far have I wandered ‧ Surabhi]
幽暗密林中一棵粗壯的大樹上,躺著瑟蘭督伊的愛子勒苟拉斯。
他曾經是魔戒遠征隊的其中一員,負責護送魔戒持有者往魔多。戰爭結束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園。
可他的心卻還沒有安定的一刻。
雖然,天空是從未有過的蔚藍,色澤如同深邃的海洋。
雖然,空氣是從未有過的清新,彷如秋日的果實般鮮甜。
雖然,林木是從未有過的翠綠,如女子的眉黛一樣動人。
但這是許多自由之士以自身的努力與犧牲換來的。
法貢森林遭到的破壞、帕蘭諾平原的血戰、尖叫連連的傷兵、燒焦發臭的屍體、所有失去的生命…… 一切一切哀慟的情景完全把他的心靈佔據住了。全都是洗不去的記憶。現在不能忘記,今後也將不能忘記。
特別是那海鷗的鳴叫。
『你能不能聽見?
那個聲音…… 常常呼喚著我們』
現在他聽見了。他想告訴跟他說這番話的愛隆大人﹕他聽見了,聽得很清楚。雖然幽暗密林離海岸很遠,但自從回到家裡來,勒苟拉斯不時聽見海鷗尖銳的鳴叫, 帶著些許悽楚。他也聽見了海浪拍岸的聲音,海浪把他的心愈捲愈遠 ── 林木快要留不住他。在夢中,他坐著造船者瑟丹造的船隻,在金色迷霧中前進…… 潔白的海岸突然出現的眼前,背後是一大片綠油油的無垠草原和給予希望的美麗日出。精靈吟唱的歌謠在耳邊徘徊。
那,就是傳說中的海外仙境吧?
「鳥兒的歌聲……」勒苟拉斯看著站在枝頭高歌的小鳥,喃喃道﹕「好像快要聽不見了。」
他向鳥兒伸出手,鳥兒跳到他的手上來,雙爪抓緊他的食指,歪頭看著這位幽暗密林的王子,啁啾了一聲,好像在說﹕「請不要走。」
勒苟拉斯半垂眼瞼,嘴角勾勒出一個令人迷醉的微笑。
「我還必須待在這裡一陣子。」
真的是一陣子嗎?他也不知道。
「勒苟拉斯王子!」
「什麼事?」他把臉轉向樹下的一個身影。
「瑟蘭督伊王請你趕快回去梳洗。來了重要的客人。」
梳洗過後,勒苟拉斯換上了禮服,走向宴會廳。
宴會桌上如常地埋滿了美酒和珍饈百味。
他朝王座看去。
瑟蘭督伊坐在王座上,頭上戴著由鮮花製成的花冠。
坐在他旁邊的是羅斯洛立安的統治者 ── 凱勒鵬。銀冠在他銀髮的映掩下幾乎看不見,一身銀白在宴會中顯得很是突出。
二人中間放著一張小木桌,木桌上是瑟蘭督伊珍藏的美酒和兩個倒得滿滿的酒杯。
勒苟拉斯看著父王將一杯烈酒一口氣灌下肚子,面不改容地。
凱勒鵬沒怎麼碰過酒杯,一直輕鬆地跟瑟蘭督伊說話。
分明是老朋友敘舊。
看見二人談得那麼投契,他不忍心打擾二人,於是轉而走向陽台,希望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事情。
勒苟拉斯繞過柱子走向陽台。
在那裡,他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柔順的金髮隨晚風飄揚,媲美曼威之鷹的銳利雙眸此刻卻十分溫柔。那人穿著一件純淨的銀白色晚裝 ── 沒有平凡、沈悶的感覺,高貴的白色只有更突顯她的高雅與脫俗出塵。她一手垂下放在身旁,一手搭在欄杆之上,指頭在欄杆上華麗的雕刻間游移。
帶著花香的微風吹過,二人的長髮同時在空中飛舞。微風使花瓣沾上了晨星的光彩,但吹不散環繞她四周的亮光。
勒苟拉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停留在那人手上的一顆星辰;那星辰就跟她本人一樣吸引。
他明白,中土世界將不會再有這麼耀目的光芒出現。
「勒苟拉斯?我還以為你和你的父親在一起呢。」凱蘭崔爾不久後才注意到幽暗密林的王子。
「凱蘭崔爾殿下。」勒苟拉斯連忙低頭鞠躬。
「抬起頭來,勒苟拉斯王子。」女王微笑,光耀如東方升起的朝陽。「不用如此拘禮。」
「在我的心目中,凱蘭崔爾女王永遠是凱蘭崔爾女王。妳的功績與地位將無人可替代。」
「想不到瑟蘭督伊把兒子調教得這麼討人歡心!」女王淺淺一笑,說﹕「勒苟拉斯,我想到林中走走。你可以陪我嗎?」
女王的到來,帶來了晨曦的光芒,正好給予幽暗密林久違了的光明。魔戒聖戰結束後,幽暗密林終於得以擺脫陰影、射進一道道人人引頸以待的曙光。當女王在黑暗的翠綠森林中走著時,身體好像也發著光,照亮了周圍的樹木。這種淨化陰影的光芒使樹林換上了另一種新裝,增添了林木屬靈的氣質。
『世界再次改變
我可以從大地、河水和空氣的流動中感覺出來
我想我們應該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我不知道
最年長的長輩』
『不會在中土世界』
勒苟拉斯默默地跟在女王身後,屏氣凝神地欣賞著從女王身上發放出來的夢幻般的純潔光芒。上一次與女王見面,已是眾人分離、樹人進駐艾辛格建立樹園時的事了。他會有一段時間懷念眼前的情景。
經過小溪之時,凱蘭崔爾蹲了下來,伸手從小溪勺了些清涼的溪水灌進嘴巴裡。豐潤嘴唇上的水點在亮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跟天上的星光無異,但沒有強烈得刺痛勒苟拉斯的眼睛。
他來到女王身邊,也喝了一口溪水。
海的呼喚叫他差點遺忘了林木中引人入勝的地方。
臉上隨即展開一個微笑。
「溪水變得更清甜了。」
女王輕輕「嗯」了一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仍在細細品嚐溪水的味道。
驀地,勒苟拉斯跳了起來,身手敏捷地攀到附近一棵樹其中一枝粗壯的樹椏上。他雙手環合著幾片鮮嫩的綠葉,露出喜悅的表情。
「連樹葉也是從未有過的翠綠!」
「在你們木精靈眼中,可能是如此。」女王看著仿如大孩子一般的勒苟拉斯,有點哀傷地說﹕「在我的眼中,這個世界正在迅速凋零。至尊魔戒被消滅,精靈三戒也失去了『延遲世界衰老』的作用。」女王輕拭手上的水之戒 ── 南雅,秀眉微蹙。「南雅的光芒正迅速減弱。很快,它便會淪落為只供點綴的裝飾品。」
勒苟拉斯俐落地從樹椏跳下,靜靜等待女王說下去。
「明天一早,我便前往伊姆拉崔和愛隆會合,和他一同前往灰港岸,離開中土世界。我的丈夫仍會待在羅斯洛立安。」女王優雅地仰頭看向西方。「剛才我站在陽台,想要把這裡的一切印到腦海中。我想記清楚每一片綠葉的形狀、顏色、氣味…… 在中土世界待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端詳過一片幽暗密林的葉子呢。在中土世界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依然有很多細節遭到我的遺忘。」
勒苟拉斯今天穿了一套墨綠色的正式禮服。如果不是他那頭金色長髮,站在樹影下幾乎看不見他那纖纖的身影。
「綠葉的確是毫不起眼的東西。它的職責不是保護花朵,花朵有花萼保護。它存在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與花朵爭奇鬥艷,花朵自有其對手。綠葉的職責是最微不足道,卻又是最重要的。它的功用,就是藉著其不起眼的外表,映襯出花朵的嬌美。像是父王頭上的葉冠。」
女王走近勒苟拉斯,讓他沐浴在晨光之下。
「綠葉是不容忽視的配角。」她說﹕「其形狀、顏色與紋理可以扭轉花朵本身的樣貌。綠葉可以使花朵看起來高貴優雅,也可以使花朵嬌柔嫵媚,甚至是剛柔兼備。不久前我才發現葉子有這麼神奇的魔力。」
「雖然不同綠葉襯托不同的花朵會有不同的效果,但綠葉並不是為配合花朵而失去自我的東西。」勒苟拉斯驕傲地說﹕「每一片綠葉都有自己的主見。它們為這個森林帶來了生氣。一想到法貢森林那些被砍伐的樹木和光禿禿的枝椏我便感到難過。」
女王沈默地凝視著那雙湛藍的水靈妙目。
「你是一片與眾不同的綠葉,勒苟拉斯。」她的嘴唇沒有動,但勒苟拉斯清楚聽見她的聲音﹕「所有綠葉都待在樹枝上、它們原來的位置。你卻掙扎著落到湖面上去。」女王的眼瞼垂下。
「難道殿下不曾聽過海鷗的呼喚?」勒苟拉斯皺眉問道,手按上了胸前心臟處。「海鷗無時無刻都在呼喚著我的心,催促我快快回家。可是,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今後,我會繼續做好綠葉的角色,但不是在這裡。」他轉過身,看向東方。「我和部分同胞要到伊西立安去,令那裡成為一個美麗的國度、成為能夠映襯白城繁榮興盛的『綠葉』,直至一代君王的殞落。」
「伊力薩王該感到榮幸。」
「這是作為一位朋友該送的贈禮。」
「你的同胞將在海的彼端等待你的到來,今晚就先說聲『再會』了。」
女王轉身朝來路走去,遺下一個甜美的笑容。
不久之後,勒苟拉斯耳邊傳來了夢幻般的歌聲﹕
『啊!伊爾碧綠絲,姬爾松耐爾!
silivren penna miriel
o menel aglar elenath,
我們依然記得
雖然在這遙遠的樹下
那西方海面燦爛的星光。』
「西方海面燦爛的星光!」他沈醉地吐出這句句子,回到了自己的夢中。
根據《西境紅皮書》的記載﹕
『凱蘭崔爾和愛隆與其他不願待在中土世界的高等精靈在灰港岸接過瑟丹所造的船隻,航向主神之領地瓦林諾。從此開展了中土世界的第四紀元,人類成為最強盛的一個族群,剩下的生物則是逐漸隱沒。
在索倫的勢力瓦解後,勒苟拉斯率領了一些同胞搬到伊西立安,讓它再度成為附近最美麗的國度。
第四紀元120年3月1日伊力薩王駕崩,勒苟拉斯在伊西立安建造了一艘灰船,揚帆前往安都因,並且航向海的彼岸。
據說,矮人金靂也和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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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及後記~
好像用了很多借喻 (?) … 希望大家看得明白…||||
相信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勒苟拉斯」這個名字本身有「綠葉」之意吧? @@
放在文章中間的三段對話中的第一段話在原著中是樹鬍說的
在電影中卻交由姬蒂白蘭芝 (飾 凱蘭崔爾) 以英語和精靈語來說 (除了最後一句)
第二段在原著中是凱勒鵬說的
而最後一段則是凱蘭崔爾說的
在這篇短篇中
把它們想像成勒苟拉斯和凱蘭崔爾的對話應該可以吧? XDDDD
畢竟凱蘭崔爾是見過瓦林諾雙聖樹光芒的高等精靈呀~
她算是中土世界的精靈中「最年長的長輩」吧!
對了,瑟蘭督伊的宮殿是在一個巖洞中的,所以上面那個陽台是杜撰的…
其實啊… 一切都是由「綠葉」這兩個字開始
本來是為了另一篇長篇小說而翻翻一些關於花藝的書
無意中看到了能激發我靈感的東西
於是這篇短篇便誕生了
精粹 (?) 在後半部~ XDDDD
可是寫著寫著好像寫到有點 A/L 的意味… OTZ
(天音﹕這是錯覺錯覺錯覺錯覺錯覺錯覺!)
還是覺得自己寫得好爛 (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