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ormulation of Souls 建構靈魂的方程式》
配對﹕Roy Mustang / Riza Hawkeye
說明﹕漫畫《鋼之鍊金術師》衍生,短篇,紀念 2017 年的佐莎日。
II. 分解
月光照著一道鬼祟的人影。
莉莎‧霍克愛從高塔朝北的窗戶看出去。她伏在鋪上稻草的門板上,保持呼吸平順,緩慢地調整狙擊步槍在胸前的位置,將瞄準刻線對準五百碼外的黑影。
營區疏落的火光在道路的盡頭閃爍、搖曳,讓黑影看起來好不真實。
高塔位於亞美斯特利斯設立的營區邊緣,矗立在出入營區的主要幹道旁,以收監視、警戒之效。此地由莉莎與數名士官學校的應屆畢業生共同駐守,身處高塔,極目所見盡是慘遭戰事蹂躝的頹垣敗瓦,蓋著滿地屍骸,其中有甚麼細微變化,都逃不過狙擊手敏銳的眼睛。
暴露在月光下的人身穿國軍軍服,披著淺褐色的軍用大衣,肩上背著一枝用粗布包裹的長槍。他專挑月光照亮的道路行走,遠離屍體與雜物堆積的磚牆,一路上避免發出多餘的聲音。他右手按著腰間的槍套,固定手槍的皮帶鈕釦並未扣上。
配對﹕Roy Mustang / Riza Hawkeye
說明﹕漫畫《鋼之鍊金術師》衍生,短篇,紀念 2017 年的佐莎日。
II. 分解
月光照著一道鬼祟的人影。
莉莎‧霍克愛從高塔朝北的窗戶看出去。她伏在鋪上稻草的門板上,保持呼吸平順,緩慢地調整狙擊步槍在胸前的位置,將瞄準刻線對準五百碼外的黑影。
營區疏落的火光在道路的盡頭閃爍、搖曳,讓黑影看起來好不真實。
高塔位於亞美斯特利斯設立的營區邊緣,矗立在出入營區的主要幹道旁,以收監視、警戒之效。此地由莉莎與數名士官學校的應屆畢業生共同駐守,身處高塔,極目所見盡是慘遭戰事蹂躝的頹垣敗瓦,蓋著滿地屍骸,其中有甚麼細微變化,都逃不過狙擊手敏銳的眼睛。
暴露在月光下的人身穿國軍軍服,披著淺褐色的軍用大衣,肩上背著一枝用粗布包裹的長槍。他專挑月光照亮的道路行走,遠離屍體與雜物堆積的磚牆,一路上避免發出多餘的聲音。他右手按著腰間的槍套,固定手槍的皮帶鈕釦並未扣上。
雖然無法看清兜帽下的面容,但莉莎透過觀察目標的裝束、裝備、身形、步姿與步距等個人特徵,確認眼前的人是蕾貝卡‧卡塔利納,她在士官學校的同伴兼好友。
「卡塔利納要進來了。」莉莎輕聲知會正在休息的另一名同伴,再度微調狙擊步槍的位置。
在她的掩護下,蕾貝卡悄無聲色地鑽進高塔的陰影裡,用暗號敲響了她身後的門。瑪莉‧巴恩斯 (Mary Barnes) 跳起來,拉開鐵製的門栓。她從門縫間飛快地打量過蕾貝卡,才放下緊貼在臉頰旁的手槍。
「巴恩斯,換班了。」蕾貝卡瞥了嘴唇抿得發白的同伴一眼,低垂的眼角為這一瞥添上了幾分無辜。她扔下一袋少得可憐的補給品,在角落找了個位置蜷縮起來。
瑪莉俐落地收起分配給她的狙擊步槍,留下支架給蕾貝卡,然後獨自踏著清冷的月光回營區休息。那裡有溫暖而明亮的篝火,有比硬地板好上一點的床板和乾淨的氈子,有比乾糧更好吃的熟食,有更嚴密的防衛網為她提供保護。幸運的話,還有剩餘的儲水供她洗刷幾天沒沖澡的身體。
莉莎用套子罩住瞄準器,以免鏡面反光向敵方洩露了她的所在地。她揉揉發澀的眼睛,望向倚牆而坐的蕾貝卡,發現她在短短的一刻鐘內睡著了。她扯開頭上的毛氈,抱著狙擊步槍向後滾了一圈,滾落以板條箱架起的門板,雙腳穩穩著地。
她抓著好友的肩膀搖了搖。「卡塔利納?」
蕾貝卡立時驚醒過來,右手反射性地抽出腰間的配槍,卻被莉莎眼明手快地按下。她竭力睜開睡眼,嘗試把焦距集中在眼前這名金髮女子身上,似乎暫時忘記了反抗。
「蕾貝卡?是我,莉莎。」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莉莎遲疑地摸向自己的手槍,手指牢牢握住槍柄。
過了令人窒息的五秒,蕾貝卡「咔」的一聲把擊錘推回原位,也把莉莎的心臟從喉間推回原處。
「妳嚇死我了!」蕾貝卡低呼著收起手槍。
莉莎輕輕吐了一口氣。「我跟妳對調守夜的時間吧。」
「可以嗎?」
「我睡不著。」
蕾貝卡捏捏莉莎的手臂,嘴角扯起一抹了然的苦笑。她捂著肚子躺到地上,在僅能蓋至胸腹的毛氈裡縮成一顆球。莉莎為她多加一張氈子,在旁邊坐下,藉著投進室內的月光檢查二人的裝備。
她們配備的所有武器並非來自學校,都不屬於她們,而是她們剛抵達戰場後獲發的,槍身佈滿傷痕且沾染塵土,看起來像是陣亡士兵的遺物,有些還黏著駭人的東西。她們執行的第一件任務,便是清理手上的武器、清點狙擊隊的物資,還沒正式踏上戰場,已沾得一手鮮紅。
她們聞到了將在眾人墳上飄搖的硝煙。
戰爭向捲入其中的人展現了自身的殘酷,她們卻不能讓恐懼化為死亡的養殖池。這份執著是為了甚麼呢?
莉莎熟練地退出狙擊步槍的子彈,以抹布擦拭微微泛黃的槍身,挑出卡在細縫處的砂粒。
伊修巴爾是一塊貧瘠的土地,生不出像樣的農作物,後勤補給非常困難,唯獨不缺這種惱人的小東西,也不乏無法上達天聽的禱告。她從瞄準器的鏡面窺見自己的臉容,她的臉因鏡面的弧度而變了形,與柔和的銀光一同印在亮晶晶的平面上,被黑色的刻線切割。
幾天前,她在這個地方再次遇見了他。
當時,她正忙著掃視那片潛藏著危險的陌生地域--國軍才剛全面進佔此城不久。他們花了很多時間與城鎮的居民糾纏,以咄咄迫人的強大火力逐漸擴大營區的範圍,最終在小城的另一頭抹殺掉最後一隻螻蟻。
莉莎沒有特別留意在主要幹道上行走的是甚麼人,只靠眾人身上的穿著區分敵我。兩名軍官徐徐步出營區,一邊交談,一邊漫無目的地朝城鎮的外圍走去。以前線軍官來說,他們的破綻實在太多了。莉莎開始偵察二人周遭的斷垣殘壁,一名伊修巴爾武僧突然從牆後撲出,以利刃刺向毫無防備的軍官們。她不假思索地扣下扳機,血漿從武僧的頭顱噴出。敵人重重倒地,危機解除了。
其中一名軍官抬頭望向高塔,接著,她被另一種慌亂狠狠擲中。
「莉莎,妳在這裡啊!」馬斯坦古先生在後院的樹蔭下找到了她,半圈參差不齊的靴子把她和小矮凳圍在中央。「我帶了畢斯可 (Pisco) 太太的蜂蜜蛋糕過來,妳也一起嚐嚐吧!」
她露出苦笑。「等我一下,我家務還沒做完,還差一點點。」她一手套著父親的一隻靴子,另一手抓著一塊蘸上香皂的海棉,工作圍裙上隱約得見幾道錯抹的潤滑油。
「我來幫忙。」馬斯坦古先生爽快地捋起袖子,在草地上盤腿坐下。「我可以抹油了嗎?」
她點點頭,讓馬斯坦古先生接過手上的靴子。她托起一邊腮頰,看著他的指尖捲起白布的一角,在潮濕的鞋面上劃著小圈塗抹潤滑油。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四周,沙沙作響的樹冠裡藏著幾聲鳥鳴,十分清脆、悅耳。她撥開被風吹亂的瀏海,眨眨傳來異樣感的眼睛。馬斯坦古先生已經在一瞬間處理好父親的靴子,還問了她一個問題。她低頭看向穿著腿上的一雙長靴,彷彿現在才注意到它們有多麼骯髒。她伸手去解綁住長靴的繩結,雙腳隔著襪子踩上草地,然後仔細看他的手勢。
那天的蜂蜜蛋糕好像特別好吃。
莉莎解開露指手套,用手背抹乾臉龐。她吸了吸鼻子,有點茫然地盯著高塔內石灰剝落的牆壁。照在她身上的亮光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明亮的黃色,她逼迫自己動起來,把子彈逐一塞進彈匣裡,為狙擊步槍上膛。
莉莎‧霍克愛又活過了另一個夜晚。
待續
「卡塔利納要進來了。」莉莎輕聲知會正在休息的另一名同伴,再度微調狙擊步槍的位置。
在她的掩護下,蕾貝卡悄無聲色地鑽進高塔的陰影裡,用暗號敲響了她身後的門。瑪莉‧巴恩斯 (Mary Barnes) 跳起來,拉開鐵製的門栓。她從門縫間飛快地打量過蕾貝卡,才放下緊貼在臉頰旁的手槍。
「巴恩斯,換班了。」蕾貝卡瞥了嘴唇抿得發白的同伴一眼,低垂的眼角為這一瞥添上了幾分無辜。她扔下一袋少得可憐的補給品,在角落找了個位置蜷縮起來。
瑪莉俐落地收起分配給她的狙擊步槍,留下支架給蕾貝卡,然後獨自踏著清冷的月光回營區休息。那裡有溫暖而明亮的篝火,有比硬地板好上一點的床板和乾淨的氈子,有比乾糧更好吃的熟食,有更嚴密的防衛網為她提供保護。幸運的話,還有剩餘的儲水供她洗刷幾天沒沖澡的身體。
莉莎用套子罩住瞄準器,以免鏡面反光向敵方洩露了她的所在地。她揉揉發澀的眼睛,望向倚牆而坐的蕾貝卡,發現她在短短的一刻鐘內睡著了。她扯開頭上的毛氈,抱著狙擊步槍向後滾了一圈,滾落以板條箱架起的門板,雙腳穩穩著地。
她抓著好友的肩膀搖了搖。「卡塔利納?」
蕾貝卡立時驚醒過來,右手反射性地抽出腰間的配槍,卻被莉莎眼明手快地按下。她竭力睜開睡眼,嘗試把焦距集中在眼前這名金髮女子身上,似乎暫時忘記了反抗。
「蕾貝卡?是我,莉莎。」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莉莎遲疑地摸向自己的手槍,手指牢牢握住槍柄。
過了令人窒息的五秒,蕾貝卡「咔」的一聲把擊錘推回原位,也把莉莎的心臟從喉間推回原處。
「妳嚇死我了!」蕾貝卡低呼著收起手槍。
莉莎輕輕吐了一口氣。「我跟妳對調守夜的時間吧。」
「可以嗎?」
「我睡不著。」
蕾貝卡捏捏莉莎的手臂,嘴角扯起一抹了然的苦笑。她捂著肚子躺到地上,在僅能蓋至胸腹的毛氈裡縮成一顆球。莉莎為她多加一張氈子,在旁邊坐下,藉著投進室內的月光檢查二人的裝備。
她們配備的所有武器並非來自學校,都不屬於她們,而是她們剛抵達戰場後獲發的,槍身佈滿傷痕且沾染塵土,看起來像是陣亡士兵的遺物,有些還黏著駭人的東西。她們執行的第一件任務,便是清理手上的武器、清點狙擊隊的物資,還沒正式踏上戰場,已沾得一手鮮紅。
她們聞到了將在眾人墳上飄搖的硝煙。
戰爭向捲入其中的人展現了自身的殘酷,她們卻不能讓恐懼化為死亡的養殖池。這份執著是為了甚麼呢?
莉莎熟練地退出狙擊步槍的子彈,以抹布擦拭微微泛黃的槍身,挑出卡在細縫處的砂粒。
伊修巴爾是一塊貧瘠的土地,生不出像樣的農作物,後勤補給非常困難,唯獨不缺這種惱人的小東西,也不乏無法上達天聽的禱告。她從瞄準器的鏡面窺見自己的臉容,她的臉因鏡面的弧度而變了形,與柔和的銀光一同印在亮晶晶的平面上,被黑色的刻線切割。
幾天前,她在這個地方再次遇見了他。
當時,她正忙著掃視那片潛藏著危險的陌生地域--國軍才剛全面進佔此城不久。他們花了很多時間與城鎮的居民糾纏,以咄咄迫人的強大火力逐漸擴大營區的範圍,最終在小城的另一頭抹殺掉最後一隻螻蟻。
莉莎沒有特別留意在主要幹道上行走的是甚麼人,只靠眾人身上的穿著區分敵我。兩名軍官徐徐步出營區,一邊交談,一邊漫無目的地朝城鎮的外圍走去。以前線軍官來說,他們的破綻實在太多了。莉莎開始偵察二人周遭的斷垣殘壁,一名伊修巴爾武僧突然從牆後撲出,以利刃刺向毫無防備的軍官們。她不假思索地扣下扳機,血漿從武僧的頭顱噴出。敵人重重倒地,危機解除了。
其中一名軍官抬頭望向高塔,接著,她被另一種慌亂狠狠擲中。
「莉莎,妳在這裡啊!」馬斯坦古先生在後院的樹蔭下找到了她,半圈參差不齊的靴子把她和小矮凳圍在中央。「我帶了畢斯可 (Pisco) 太太的蜂蜜蛋糕過來,妳也一起嚐嚐吧!」
她露出苦笑。「等我一下,我家務還沒做完,還差一點點。」她一手套著父親的一隻靴子,另一手抓著一塊蘸上香皂的海棉,工作圍裙上隱約得見幾道錯抹的潤滑油。
「我來幫忙。」馬斯坦古先生爽快地捋起袖子,在草地上盤腿坐下。「我可以抹油了嗎?」
她點點頭,讓馬斯坦古先生接過手上的靴子。她托起一邊腮頰,看著他的指尖捲起白布的一角,在潮濕的鞋面上劃著小圈塗抹潤滑油。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四周,沙沙作響的樹冠裡藏著幾聲鳥鳴,十分清脆、悅耳。她撥開被風吹亂的瀏海,眨眨傳來異樣感的眼睛。馬斯坦古先生已經在一瞬間處理好父親的靴子,還問了她一個問題。她低頭看向穿著腿上的一雙長靴,彷彿現在才注意到它們有多麼骯髒。她伸手去解綁住長靴的繩結,雙腳隔著襪子踩上草地,然後仔細看他的手勢。
那天的蜂蜜蛋糕好像特別好吃。
莉莎解開露指手套,用手背抹乾臉龐。她吸了吸鼻子,有點茫然地盯著高塔內石灰剝落的牆壁。照在她身上的亮光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明亮的黃色,她逼迫自己動起來,把子彈逐一塞進彈匣裡,為狙擊步槍上膛。
莉莎‧霍克愛又活過了另一個夜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