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永不落下》(三)
藍渢﹕恆雅齋/Across the Stars
配對﹕Roy Mustang / Riza Hawkeye
說明﹕本篇為與藍渢共同創作的合作文,她負責單數篇,我負責雙數篇,同時於「恆雅齋」及「墟角鏡」連載
藍渢﹕恆雅齋/Across the Stars
配對﹕Roy Mustang / Riza Hawkeye
說明﹕本篇為與藍渢共同創作的合作文,她負責單數篇,我負責雙數篇,同時於「恆雅齋」及「墟角鏡」連載
不要太輕舉妄動啊,中尉——--
莉莎知道自己和同袍處於一種進退不得的危險境地,正如前方面臨追兵,但腳後再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尖銳的巨石在波濤洶湧之間醜陋地佇立著,不會留給他們任何生機。失去了指揮官,他們該怎麼辦?這是個關乎至上的問題,但是她卻沒有答案,也不確定將來會不會有答案。莉莎可以想見,要讓己方人馬以此時士氣重挫後的殘破臂膀扛起餘下重擔會有多麼困難,但她也無法接受就此放棄一切。那樣做不僅是踐踏無數人多年來的心血與犧牲,也會讓他們也不配被稱作軍人,因為他們將侍奉一塊因充滿殺戮、仇恨與死亡而沒有靈魂的土地。
失去了指揮官,他們到底該怎麼辦?
「基斯蜜絲夫人,您知道王車易位其實不像一般人所誤解的那麼困難嗎﹖」莉莎用右手兩指挾起那枚空心的「車」棋,緩緩在吧台上來回劃過。「車」又稱「城堡」,走法是橫走或直走,格數不限,但不可斜走,也不可越過其他棋子。吃子與走法相同,另外有一種特殊的走法,同時移動己方的王和其中一隻車,稱作「王車易位」。「即使王之前曾被將軍,但於易位之時未被將軍,仍可進行易位。即使車正被攻擊,仍可使用那車進行易位。更甚,車是可以穿越被敵方攻擊的格子來進行下一步的。」
她停止了動作,將棋子輕輕抵住台面。「所以,無論情況如何,絕不輕易放棄。」
基斯蜜絲淺笑著,把看過的字條扔進煙灰缸,用打火機點燃﹕「原來你們寧願棄王保卒,也不願意放棄原來的計劃嗎﹖」
莉莎轉臉向窗外,從酒吧裡被煙霧和馬丁尼薰得模糊的玻璃看出去,打量著外頭了無生氣的街道。燥熱的白晝過後迎來一個有些陰冷的夜,寒氣透過微亮的街燈,輕柔地圍住了中央的這個城市,這個上校對她親口許諾要保護改變的地方之一。事實是多麼殘酷啊,他們的行動還沒有開始,就可能隨著指揮官的隕落而幻滅成泡影。
她憂心忡忡地握緊了雙手。
「我們能夠為這個國家和人民所做的,也只剩下這些了。更何況,上校不會給我們機會保護他————」
(三)
亞列克‧蘭德斯少校和另一名隨扈軍官默默隨著金格‧布拉德雷大總統在軍法部的地牢走道裡慢悠悠地穿行,三雙沉重軍靴在暗而冷的空氣裡踏出緊弦要繃斷似的響動,讓牆上燈光隨着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急速地黯淡下去。不算寬敞的長廊上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只有似乎永無止盡的幽暗恭敬地迎接他們,並臣服於大總統咄咄逼人、君臨天下的威嚴。
從表面上看去,蘭德斯少校覺得大總統似乎並不特別關心這場叛變。即便在前往關押要犯的牢房途中,閣下的面色依然平靜、波瀾不驚,維持著叫人捉摸不透的溫和。對隨扈資歷尚淺的少校來說,閣下難以伺候的地方在於他莫測高深的態度,從來不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所謂的喜怒哀樂不過是信手拈來應付眾人的幌子。沒有人猜得準大總統在平和的微笑底下藏匿著怎麼樣深沉的表情,仿彿出自他口的每一句話皆毋需與臉上的神色相吻合。
當蘭德斯先前被輔助官的傳呼召進大總統辦公室時,布拉德雷閣下正背著手站在那片豪華的落地窗前,今年新訂做的酒紅色絲絨窗廉在地上投下濃暗的橢圓形陰影,擋住了斜照在他側臉上的飽滿陽光。
「閣下,」儘管大總統並沒有看他,蘭德斯還是畢恭畢敬地行了禮。「您有什麼吩咐﹖」
「啊,蘭德斯少校。」大總統轉過身來,如平時一樣親切地招呼他,接著若無其事地拿起擱在桌上的佩劍繫上腰間。「我們去監獄看看馬斯坦古審訊的情況,你安排一下。」
隨著他給出這條不容抗拒的指令,布拉德雷自窗廉陰影庇護下步出,讓窗外光線將他的臉染得明亮,越發襯托出那利劍般凌厲、嚴肅得讓人畏懼的眼神。閣下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那宛如征服者的目光深深地侵入室內寂如止水的平靜,亞美斯特利斯的王者在剎時間展露出的、不容輕忽的憤怒,讓蘭德斯覺得很迷惘,似乎恐懼的壓力轉瞬即逝,但是大總統釋出的怒氣像陰影一樣盤旋在心頭。
他很慶幸要面對閣下的並非自己,而是那愚蠢的,不自量力的馬斯坦古上校。
走在最前方的布拉德雷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屬下表情的微妙變化。他沉浸在思緒裡,嘴角浮現一抹帶著傲氣與嘲諷的冷笑,巧妙地掩飾了內心波濤洶湧的凶狠與怒意。
自從他下令將焰之鍊金術師在眾目睽睽下逮捕後,軍法部便連續不斷地收到一封又一封為伊修瓦爾英雄請願的上書。這些東西被原封不動地收進軍法部,再被原封不動地送進大總統的辦公室,堆在布拉德雷的桌上。在它們面前,大總統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他極為耐心地一封封拆開來看,卻看見那字裡行間載滿了許多軍官與士兵們的懇切呼求———上校是無罪的﹗赦免他﹗赦免他﹗若非親眼目睹,他絕不會相信自己鐵腕統治下的軍隊裡會有這麼多敢為馬斯坦古挺身而出的傢伙。
他們是否愛戴焰之鍊金術師遠勝於自己﹖
沒有一個統治者能夠對此釋懷,布拉德雷對自己喃喃說道。他被授予的王者權柄在內心強烈地搏動,催促著那股最原始、最猛烈的憤怒在他的血管裡奔流。捕獲獵物和擊敗對手的快感在他的內心逐漸高漲起來,釋出重重殺意,有如出籠猛獸,幾乎要讓他毫無顧忌地跨過那道最後的防線。
我是不是可以奪取他的性命呢,父親大人﹖
布拉德雷在心底輕蔑地哼了一聲,繼續不急不徐地往前走。
遠處忽然有幾個獄卒士兵向他跑過來,在他面前氣喘吁吁地站住了。「大總統閣下﹗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立即領您前往———」
他手一揮,止住了他們的囉唆。
「告訴我,馬斯坦古上校的訊問進行得如何了﹖」
「審訊正在進行當中,閣下。」一位年輕的中士站得筆挺答道,隨即停頓了半秒鐘,似乎不知該如何繼續接下去。「但是我們似乎沒有辦法讓上校……鬆口。」
不要對我說出沒有辦法這句話﹗布拉德雷對部下的辦事不力覺得極度厭煩,這也許是官僚制度的特性:所有他真正在乎的事情似乎都得親自完成,沒有例外。但他壓抑著自己,勉強點了點頭,雙眉略彎,露出一種長官特有的,很能讓下屬放心的笑容。
「我去看看。帶路吧,中士。」
※ ※ ※
這是一場艱苦的對峙。
羅伊隱約覺得自己不過是在黑夜裡嚴守著崗位,汗水和夜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每一寸土地看起來像是有飄浮的靈魂在閃耀。休斯明亮的笑臉像是陰魂不散地追隨在他身旁,讓他覺得頭暈眼花,手臂格外沉重,幾乎連步槍的重量都支撐不住。慢慢地,他意識到自己正從一片朦朧中清醒過來,冷汗與潑醒他的涼水自兩邊額角往下淌,落在他晒成淺麥色的肩膀上。
「吶,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出個聲,別裝聾做啞啊。」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羅伊掙扎似地望了一下四周。他的手腳都被鐵製的鐐銬鎖在身下的椅子上,三條細長的透明輸液管分別刺進他的雙臂肘彎和右邊鎖骨上方,身邊的不鏽鋼架上掛著不同的點滴包,正向他的身體裡緩緩輸入更多的藥液。
他很吃力地抬起頭,甩開一縷濕漉漉搭在眼前的黑髮。
奉命逮捕他的憲兵什麼都沒有對他說,也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將他從辦公室帶走之後便直接押往中央軍部的監獄刑訊室。羅伊自經驗曉得這些憲兵們大多是被訓練成只會聽命行事的機械個體,所以想必有比他們更加聰明、更加狡猾的上級看穿他不準備透露任何事情的意圖,因而下達了直接將他送進拷問室的命令。
那麼,此時他拿什麼來對抗那些不擇手段的刑訊官?
羅伊記得士官學校時代曾經上過「反審訊技巧」的課程。那並不是一門受學員們歡迎的科目,因為這一堂總是讓大多數人覺得不舒服,及莫名地被踐踏羞辱——— 說穿了,那不過是教他們學會如何堅持下去,如何對抗痛苦所帶來的心理攻擊,如何在被俘的時刻仍對軍方做出最大的貢獻﹕閉嘴,保持沉默。如果能撇開這樣的厭惡感不談,反審訊的中心要點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保持體力、不要相信任何人,並且一定要有信心,建立足夠的動力讓自己堅信能挺過去。
但是那門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把他帶進來這間。」憲兵隊長沉聲招呼道。
刑訊室裡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很悶熱,不通風的空氣讓室內顯得狹小而陰森。房間中央擺了一張長桌,桌旁的椅子上垂掛著空蕩蕩的手銬腳鐐,頭頂天花板上四散下來的強烈燈光仿彿還原出上一個受害者呻吟掙扎的身影。兩名憲兵扯脫下他的軍服外套和襯衫,把他強行按押在椅子上,再以十分熟練的手法扣上了腳踝和手腕的鐐銬。門外走廊上開始有腳步聲隨著嘎吱嘎吱的車輪響動往這個方向而來,羅伊十分不適地移動了一下身子,低頭往下看,察覺到鋼圈內側染著斑斑點點已經變成褐色的血跡。
右手的手銬實在鎖得太緊了。
「你知道,我並不想對你動手,馬斯坦古上校。」有人在他被安置完畢後進門,腳步聲在他背後停住。「在我們開始之前,我想提醒你,上校,你有完全的選擇權利。」
羅伊接著看見一輛小小的推車被送進房,經過他身邊,一雙手在長桌旁將裡面的東西依序取出放在桌上。他看見那是方形藥匣、幾束輸液管、還有平躺在絲絨襯底皮盒裡的一排注射針筒。喔喔,藥物審訊﹗這個項目在課堂上教得不多,因為連他們的教官也無法準確推測敵軍在什麼時候會用什麼藥物,更無法鉅鈿糜遺地為他們解釋每一種可能被用於審問的化學材料。正因為此,他記得教官說過,休斯在閒談的時候也提過,化學拷問的成功率很高,接近百分之九十。
保持體力、不要相信任何人,要有足夠的信心忍耐下去。羅伊覺得自己心跳開始加快。
刑訊官的皮靴聲開始很清脆地在室內踏著方步。「我的規則很簡單,你對我坦誠佈公,我也對你手下留情。這一切什麼時候結束、要經歷多少痛苦、全都在於你。」他轉到羅伊身前,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制服上淺黃色繩穗的拉環在強光下顯得特別奪目。「告訴我,你們的計劃是什麼﹖軍部還有哪些人參與了叛變﹖」
羅伊沉默不語。反審訊課程教他們不斷重複一個絕對完美的回答﹕姓名、軍銜和編號,加上一道無懈可擊的防線———「長官,這就是我能告訴你的。」但是現在當然沒有這個必要,否則他除了擔待叛國賊的罪名之外,還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大白癡。
「不要反抗我,這對你沒有好處。回答我的問題,上校,還有哪些人參與了你的計劃﹖」
刑訊官貌似很有耐心,還仍舊客氣地稱他為上校,但他等不到羅伊的回答之後並沒有浪費時間,平靜地轉身走近桌邊,拿起一條長長的透明橡皮管和一管針筒。羅伊沒有看他,但是感覺到他用酒精棉花擦拭自己右手肘彎,冰涼的感覺讓他神經緊繃。接著軍官舉起橡皮管,對著豎立在管子盡頭的針尖看了一下,便熟練迅速地將針頭扎進他的右肘皮膚底下。
他覺得一陣刺痛,輕微,卻很尖銳。
刑訊官後退一步,放開手,管子軟搭搭垂在羅伊手臂上緊緊地拉扯著傷口。有人從背後推上來一副直立點滴架,刑訊官撿起輸液管,與上方的空點滴袋相連結,再扭開栓頭,把針筒裡的透明液體不快不慢地擠壓進袋子裡。他的手最後停在管子頂端與點滴相連的地方,那裡有一個輸液的開關。他停著不動,反而催逼著羅伊的呼吸漸漸急促。
「Hyoscine-Pentothal,又稱丁鹼妥納,用在招供的方面用處一向很大,至今還沒有多少人可以成功地對抗它的效能。我很好奇,像你這樣優秀的國家鍊金術師做得到嗎,上校﹖」
很難描述當藥水第一次進到身體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羅伊曾以為藥物會毫無知覺地滲入他的血管和神經,在無法預測的時刻發揮藥性,但是他發現自己感覺到液體被釋放進皮下組織的壓力,伴隨著針頭下陷的燒灼感,宣告著一場無法無天的肆虐就要開始。丁鹼妥納的作用生效得很快,他先是感覺頭暈,天旋地轉,接著身體裡一把燥熱的火從深處往上延燒,疼痛像天羅地網一般從四面八方撲上來。
「告訴我,上校,和你共謀的都是些什麼人﹖」
雖然他已有心理準備,但第一波猛然襲進的痛覺還是幾乎要讓他失聲大叫。為什麼他從不記得在課堂上有人教過,丁鹼妥納原來並不屬於那些試圖玩弄他意識、並在他徘徊於清醒和昏沉之際搜刮各種訊息的「誠實」與「自白」藥物﹖針管裡透明的液體在他全身肌肉之間蔓延開來,像是將每一根神經絞緊再拉扯到極限,劇烈的疼痛從身體各處一路上傳到大腦皮層。羅伊不記得一生之中有什麼事情曾經讓他感受到同樣程度的痛苦。
接著他失去意識,什麼都想不起來,包括他身上陸續添加的輸液管。唯一在他印象中存留的,是軍官粗暴地用冷水將他弄醒。
「你實在應該更合作一點。」
金髮碧眼的刑訊官從容不迫地朝他踱過來,重新拿起一管針筒在手裡仔細端詳。「大勢已去,你不需要苦苦支撐。把同謀的名單說出來吧,這樣大家都會好過一點。」他把針筒舉到眼前,輕輕彈一下針管,讓針頭濺出一些透明的液體。「每一條點滴管是1c.c.的劑量,超過8c.c. 則會引發心臟痲痺,你自己算算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繼續耗下去。」
羅伊看著他走到自己身邊,扭開手臂和肩部輸液管的點滴栓,換把針頭插進去。藥水很均勻地被推送進他的血管裡。來吧,他屏息等待著。這種仿彿等死的感覺痛苦到令人發瘋,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希望藥效快點發作。
「也許這一劑全部打完之後,你會重新考慮一下。選擇是你的。」
羅伊並沒有理會他,雙手拳頭在手銬的束縛下握得緊緊的,全副精神都貫注在對抗丁鹼妥納霸道的藥性。身體裡每一根神經末端都好像著了火,恍若伊修巴爾的眾多冤魂在憤怒地燃燒。疼痛撕碎他的意識,手微微地顫抖,任由汗水無聲滑過那對黑而細長的眉。
刑訊官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彎下身子,試圖看進那雙視線已漸漸渙散的眼睛。「把他們招出來,我就給你注射生理食鹽水緩解藥性。」
羅伊竭力避開那樣的注視,掉過頭,努力想平復急促又紊亂的呼吸。他仿彿又看見自己從前的副官倚著門框,目送他被強行押送離去。她的雙眸仍舊一如往常清冷而美好,羅伊在她的眼睛裡除了那句重複的承諾,再也看不見別的什麼。
您只需要知道我們會追隨您到最後。
如您所願到地獄都跟隨您。
「上校,你到底是和誰合作﹖」
一時的強硬換來的是更長久的考驗,也許在軍方的嚴刑威逼下,他終究是無法支撐到底的。但是他的堅持,關乎著一個艱難的任務是否能夠成功。他可以身先士卒,可以不在乎自身命運,但是他不能忘記自己身為一名領導者的責任——他必須保護他的部下,正如同他必須守衛這個國家的人民。
深層意識裡,羅伊看見莉莎向他走來,在他萌生放棄念頭的那一刻,抬頭注視他疲倦又備受打擊的雙眼。她的注視與眾不同,不單是因為那帶著憂傷與堅毅的表情或是那深沉而清秀的輪廓,而是因為她選擇相信——— 不是相信他能否完成理想,而是相信那個理念永遠長存。
因為他們選擇這條路,便絕不會被輕易擊敗。
「……沒有人。」羅伊咬著牙吐出這句話,身體不自覺地猛然向前一傾,扯得手腕上的鐐銬深深陷進肉裡,發出「噹」的一聲響。他們很急,而且正在漸漸失去耐性。他覺得自己只要持續保持體力、不要相信任何人,相信自己能夠忍耐下去,就很有可能贏得一點幾乎被完全淹沒的勝利。
「你想繼續跟我耍花樣,我樂意奉陪。」
刑訊官聞言冷笑一聲,走回長桌旁,這次伸手拿起了另一條長長的輸液管。但是他並沒有機會實現他的威脅,因為刑訊室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廊上的涼爽空氣像潮水一樣湧入室內,伴隨著巍立其間的高大身影,澆息刑訊官正待開罵的怒火。金格‧布拉德雷大總統正站在門外,強光打在他粗獷而黝黑的臉上襯托出一層謎樣的微笑。
「遇到這種困難的時候,我們通常採取比較原始的解決辦法。」
TBC
註﹕這是從電視劇《24》抄來的刑訊藥物,事實上並不存在,中文名也是
亂取的 (被打)
據說這種藥物是參考了美國中情局現所使用的兩種藥劑﹕Hyoscine 和 Sodium Pentothal, 兩者皆為所謂的「自白劑」,主要用於操控意識,並不會讓被審問者產生痛苦或疼痛的感覺。